仲夏的边境十分闷热，自从上次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之后就没再下过一滴雨。
正午的太阳晒得众人香水淋漓，哪怕坐在树荫下都挡不住汗水浸湿衣衫。
女罪奴们穿着单薄，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不停拉起领子透风，也顾不上露出的一抹春/光。
老罪奴倒是习惯了这种天气，新来的却热得难受。
司芗绾也是头一年在边境过夏季，虽然知道会很热，但还是低估了闷热的程度。
她担心大家会中暑让翁二娘到城里买些干秋花（菊/花）和青豆回来，煮点散热解气的汤水给大家喝。
刚煮好，正要给癞大头他们送去，他正好过来罪奴营找她。
“癞大人来得正好，罪奴煮了点秋华茶和青豆汤，正要送去让大家解解暑。”
癞大头抹了把额头，“司管事有心了，我先来一碗，这鬼天气感觉比往年更热。”
“阿彩，给癞大人倒碗青豆汤。”
阿彩应声是，递过来青豆汤，他接过汤水咕咚咕咚喝尽，长长诶了一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司芗绾才问道：“癞大人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说起正事癞大头擦了擦嘴：“确实有事。这两日好多人来问什么时候放水灌溉庄稼，已经旱了一个多月，怕今年地里的庄稼又得毁了。”
“得先把之前挖的排水沟填上再放水，不然只是流过去没办法停在田地里。”
“有道理，那我组织大伙一起，填上再放水。”
他来得急，走得也匆匆，风风火火的，都还没来得及让他安排人把秋花茶和青豆汤带过去。她只得安排女罪奴营的人手送过去，给石头山也送了，担心父亲和阿弟的情况，他们顶着烈日更热。
两日后，田地里已经把排水沟堵上，田地晒得都有裂缝，田野间站满人，都在等着上游那口大坝放水。
司芗绾亲自过来盯着，防止有人抢水闹事。
青青她们已经站到安排好的位置，大声喊道：“司姐姐，好了。”
闻言，她举起长树枝一挥，这是挖口子放水的信号。
远处翁二娘她们见状，立马开始挖开水坝口子，汹涌的水立马沿着四面八方流去，干涸的田地立马被浸湿。
看到水从各个方向留下来，愁眉不展的老百姓立马面露喜色，至少能渡过粮食关键的成熟期。
哪怕后面不再有水也不至于一年到头都是草，今年肯定能有收成，想到这大家脸上的笑意更浓。
这水足足流了半日才到三成的水位，还能再放三次，应该能撑到庄稼成熟。
后面每隔半个月放一次水，便能入秋了。
“司管事，我替大家谢谢你，要不是你的主意，今年恐怕又是颗粒无收，明年肯定又会有人饿死。”
司芗绾随意点点头，北境城能好她也受益，至少粮食不缺的情况罪奴们也能吃饱，况且她也有二百亩地。
这种事儿自然没有告诉他，忙完水的事，阿关从景德州回到北境城，她之前去信让他回来一趟的。
次日一早阿关过来找她，边卫士兵早就习惯了，去喊她出来。
她见到阿关，两人到老宅去，路上便问起景德州的情况。
他告诉她，晏瓷铺那边的情况很顺利，回来之前已经收了两千两的瓷器，平均一两每只，还有一千两下个月就能出窑收齐，他还特地带了些样式回北境城让她看。
司芗绾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阿关这半年成长迅速，已经能自主做出正确的决定，等她入王府也能放心把北境这摊事交给他。
“做得好，下个月要是收齐瓷器耶律东家还没去接收货你们便按市场价卖一些，卖的银子又买入瓷器。
“好，吕掌柜也让我这么跟东家说一声，征得东家同意。”
“嗯，没问题，让他们这么办就行。”她说着问道，“你和吕秀才成铭相处怎么样？他们干活如何？”
阿关客观评价两人，“都不错，是认真做事的人，一个品质把控，一个主擅长打交道，正好互补。”
她当初选他们也是看中这点，果然没让她失望，景德州那边的铺子基本站稳了。
“还有其他需要我知道的事吗？”
他想了想，回道：“还有个事，有一次有个窑场出的瓷器品质不好想滥竽充数，吕掌柜一眼就发现，立马解除和窑场的合作。对方想塞银子让他放过一次，他没收，他说这事儿得让东家知道。”
“嗯，我知道了，给你们订一条铁律，谁都不能私贪受贿，一旦让我知道，后果自负。”
“是东家，小的会告诉他们的。”
“后来那家窑场换了吗？”
“换了，现在很多窑场愿意给我们做，量大，对上等瓷器的花纹要求也没那么复杂，给银子及时还事少。”
她淡淡“嗯”了声，说话间已经来到老宅，她细细看了晏瓷铺的账簿，账目工整详细，没有任何错漏。
账簿上面看到阿关的月例还是按原来的一钱，差点忘了给他涨月钱。
“阿关，你以后负责两边的事，月钱同吕掌柜的一样每月一两。”
她说着拿出三两，“这是补你前三个月的。”
阿关愣住，第一反应是拒绝，“小的按以前的就行，要不是东家……。”
话没说话，司芗绾直接打断他，一把将银子塞过去：“给你就拿着，又不是施舍，是你干活该拿的，没有银子你以后自己找媳妇的彩礼和你妹妹的嫁妆怎么办。”
他没想过这事，自己倒无所谓，但妹妹不能受委屈，只能接着：“谢东家。”
“好了，这么久没回来，好好陪陪妹妹吧，过几日又该过去了。”
阿关在北境城待了三日便离开去景德州，他刚走没几日耶律丹回北境城了。
司芗绾听到他回城别提多高兴，最近囊中羞涩，做事都不硬气，可把他盼回来啦。
她来到北济坊，耶律丹笑着迎上前：“司东家，等久了吧。”
“确实比我想的时间要长，东西不好卖吗？”
“不是，漂亮的陶瓷器刚到其他国家就被人抢着要，还找我预定下次的货。是把东西带入大启时遇到点麻烦耽误了几日，好在都解决了。”
“不说那个了，算算分账要紧，这可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次。”耶律丹说着拿出账簿。
司芗绾看着，虽然写得粗糙，但关键的数据都有。
这趟光是三千多件瓷器卖价平均是二两每件，入账七千多两，他把七千多两的一半银子买了当地的珠宝稀罕物卖到大启又赚了三千多，这么一趟来回就赚了一万一千两。
耶律丹拿出五千给她：“那些零零碎碎的银子我都用来打点人了，咱们整数好计算，这是五千两银票，还有五百两帮你换了一匣子当地的稀奇珠宝首饰。要是你不想要我可以给你换成银两。”
她接过五千两银票，心里美滋滋，这可比她想的要赚得多，那五百两是什么都没关系。
“耶律东家有心了，珠宝就行，我也好拿来送送人。”
耶律丹把一个黑木匣交给她，自己也十分满意这趟收益：“看来这真是门好生意，那边想要丝绸的更多。”
“丝绸不着急，咱们先把瓷器做稳。”
“司东家说的是，凡事不可冒进。”他随即问道，“景德州那边收的进展如何？”
“这次瓷器的品质和质量都比上次的好，收的均价在一两，下月初就能收足三千件。”
“好，那我歇息几日就出发，这次可以卖去北鞑大金三国的王室，回来的路上便听说边境休战了。”
司芗绾并不意外，上一世宗晏纾打完朝廷也是休战，当时他气得不行，北境军死了好多人，最后不了了之。
她对此没异议，卖去王室肯定能赚更多，下一批他们各拿出两千两，一共四千两继续收瓷器。
现在手上有三千两现银和一匣子珠宝，她看过了，这珠宝要是卖的话粗略估计都能值个千把两，她已经妥妥是个小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