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下人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赶过来，司芗绾出去喝住他们，没有吩咐不许靠近。
回到院子两人还在扭打，宗晏纾把宗顾安压在身下暴揍。
“锦衣玉食？父母疼爱？母妃故去后，父王独爱次妃和郡王，我十二岁便去了边境北城卫，从一个普通士兵到卫指挥使，历经十年，镇守边境，靠的是锦衣玉食父母疼爱吗！”
宗晏纾一脸愤怒，父王近一年是变了，可不代表以前的事就没发生过。
宗顾安鼻青脸肿躺在地上，讥笑道：“冠冕堂皇，你因此得到了权力地位，连皇子都不惜代价拉拢你，让你做草寇你能拥有这些吗！每日吃了上顿为下顿发愁，还要担心被官府抓，这种日子你永远想象不到。”
“若是能选，我宁愿落草为寇，自由自在。”宗晏纾松开手，“我所为的从来都不是荣华富贵权力地位，你这种自以为是天下最可怜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只觉得全部人对不起你，看不见那些为了你站出来的人。”
宗晏纾咽回一口血水，还以为他们是一路人，是他看错了，今日阿绾的规劝怕是要失败了。
司芗绾走到他身边，帮他擦着嘴角的伤口，笑笑问道：“赢了输了？”
他愣住，紧绷的神情柔和下来，大声回道：“赢了。”
“世子大人真厉害，也给妾身出气了，早就想狠揍他。”她说着挥挥拳头。
“那这事？”宗晏纾眼底闪过寒光，不成就得杀了，比起阿绾和她家人，也是为了朝局稳定，只能下手。
司芗绾握住他的手，认真看着他摇摇头：“相信我！”
她转过身面对宗顾安，后者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最后再试试。
“大当家若真心想回朝堂跟太子和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是为天下百姓而来，我和世子愿舍命助你一臂之力，死后而已。永平王当年所愿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望大当家不忘此愿。我来只是不希望你被人利用来搅，弄风云，用之便弃。跟他们斗，先除三皇子，再杀太子，大臣和天下会拥护你为储君。”
两人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里面随便一句都是大逆不道。
她向宗晏纾，“世子大人表个态，只要有北境军支持，到时候咱们大军一路南下，直接攻打京安，他们守不住！要是敌军来袭就把边境暂时让给对方，等大当家顺利上位。夺回来是迟早的事，不出三五年就能国富民强。”
他嘴角一扯，不是要劝他消失吗？怎么劝他造反，这玩的是哪一出，可看她眼色示意，还是硬着头皮按她的意思说：“阿绾说得没错，只要有我北境军的支持，一定能成功的。”
“你们疯了吗！”宗顾安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没疯，大当家别担心，机不可失，只要你站出来振臂高呼你是永平王之子，要拿回属于你的天下，会有很多人拥护你的。虽然拥护你的百姓官员流血在所难免，但都是他们自愿的，跟大当家无关。那时别说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整个天下都大当家的。”
司芗绾越说越夸张，两个人越听越可怕。
宗顾安把她说的话全部在脑子浮现一遍，那是多可怕的画面。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自己只是草寇别说天下就是手下的兄弟都管得乱七八糟的。
他猛地摇头：“不可能，我不可能去做这种事，天下与我一草寇何干！”
“可你是永平之子，你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杀了你。”司芗绾一副恨其不争怒气不为的样子，又继续说道，“尽管去做吧，这不是你的错。”
“不！我不做！”宗顾安坚定拒绝。
“那你宁愿自己死吗？”司芗绾大声斥道。
宗顾安愣住，迟疑一瞬，也摇摇头：“不愿意。”
“这不做，那不愿，那你为什么要来京安？不就是为了正名夺取天下的吗！”宗晏纾问道。
宗顾安压下波澜的情绪，又摇摇头：“三皇子让我来的，我求他去北境救弟兄们，他说让我随他来一趟京城就告诉我身世，并且事后会去救那些因为救我被抓的兄弟。”
“身世你已经知道了，被抓的兄弟我和世子答应你放了，你来京城的两件事都已经了结。回到我一开始问大当家的话，大当家之后有什么打算。”司芗绾又回到一开始问的问题。
宗晏纾疑惑，这不是问几遍了吗？对方一直避而不答，再问几次结果也一样。
宗顾安现在迷茫模糊的情绪这次竟然十分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惊奇地看向司芗绾。
“我……我想……带回兄弟们做回马匪，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世事如何与我无关。”
司芗绾看向宗晏纾，放人的事需要他点头。
要是放在之前直接放人他肯定不愿意，但与眼下的情况相比，自然愿意。
“我晚点就去信让边卫放了他们，此事没有衙门插手，只要我和阿绾不追究就没事。”宗晏纾主动说道。
宗顾安别扭说了声“谢谢”。
“没想到大当家也会说这两字，稀奇呀。”宗晏纾阴阳怪气说道。
“你……！”
“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事。”司芗绾看他们又要吵架，无奈打断他们，“大当家，既然你无意朝廷之事便就此离开，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好。这地方我也不想再回来。”
宗顾安最近在京安哪哪都不舒服，规矩又多，去哪都有人跟着，礼数繁杂，哪适合他这种人。
他其实内心清楚，自己容貌有损，即便是有想法也不可能实现，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闲人自由些。
司芗绾见他确实下定决心，便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城，以防横生变故！”
随后他们亲自送宗顾安出城，到了城外，司芗绾单独跟宗顾安说话。
“大当家，北境城是我的一处点，以后你若是有事需要找我便到北境城的北济坊找花老伯，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联系他的。”
宗顾安也没回绝：“知道了。”
“还有件事。”司芗绾说道，“如果之后马帮的弟兄们抢银子抢累了，想找过稳定过日子的地方希望大伙能到北境城帮我，我给大家月银，帮我守守桑树山，护着老宅和北济坊，我在那边势单力薄麻烦不少。”
宗顾安一脸狐疑看了眼远处的宗晏纾：“世子不是有北境军吗？谁敢找你麻烦。”
“他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用他的人，这事儿……。”
她还没说完宗顾安哈哈大笑：“明白了，等兄弟们要是想找个地方稳定了就到北境城去给你做镖师。”
说完他跃上马，随着驾一声人影远去。
宗晏纾等人走远才凑上前，神情有些吃味：“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司芗绾哪会告诉他，转移话题：“走吧，还得入宫，不知皇上那边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