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点的事?”
“5点48分到55分这个区间。”
“能追踪到修改的IP地址吗?”
“可以,就在点横办公大楼总部。”
我翻看了手机通话记录,昨天顾晔承去公司后,我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电话是5点32分拨出去的,他当时已经在公司了,而昨天是周日公司也不会其他员工在,显而易见,数据程序是他篡改覆盖的。
他果然从事情暴露之初,就没想过要揪出凶手惩恶扬善,而是在保护凶手……
心里连同身体都一阵寒凉,打在键盘上的手指都不那么灵活,很费劲的给姚兴回复过去:“我知道了,有劳你了,我最近身体不大舒服,等好转一些我叫上杜霆之,大家一起聚聚。”
姚兴很快回复过来:“没事儿,我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
过了会儿,他又说:“对了,虽然不知道你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事情并不小。我建议你报警,若后续还有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看着屏幕,我心头一酸,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一个素未谋面只知其名的人,都能对我投注以关心,而我的枕边人,对我却是满满的欺骗和谎言。
我对顾晔承的信任,已经达到分崩离析的地步了。
越想心头越堵得慌,眼泪也多了起来,恰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我连忙用被角擦干眼泪,背过身面向墙壁装睡,因为我真的很怕一看到他的脸,就忍不住撕开他虚假的面具。
可我不能这样,我必须忍,必须自己揪出恶人后,再与他对质。即便我很好奇,也愤怒于他这样做的原因。
很快的,顾晔承朝床边走了过来,很小声地叫我:“老婆……”
见我没应,又说:“睡着了?”
他就站在床边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关闭床头的灯就走去了客厅,他也没发出什么声响,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后来我借着翻身的由头转过身去,眯着眼睛穿透玻璃门的隔断,看到他靠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好像在和谁聊天。
也许,就是和害我的凶手吧。
更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可能他一直没有放下女儿的死,他恨我,所以借爱我的名义,以爱之名把我留在身边,然后对我进行催眠,想要借精神病的名义杀我于无形……
这个疯狂的想法蹦出来的瞬间,我真的被吓到了,身体绷直的瞬间发出了动静,顾晔承听到后朝我走了过来。
我想做好表情管理,可终归还是失败了,顾晔承来到床前,俯身摸摸我的额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摇头,克制住躲开他的手的冲动,嘴巴跑得比脑子快,“只是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怎么表情那么惊恐?”
“就……就……”我想了下,故意说,“我梦到我怀了孩子,却像何叶那样被人下药害得胎死腹中。”
“你这纯属想太多,我已经确认过了,何叶没被下药,而是自身条件不佳导致的流产。”
面对顾晔承的洗脑包,我假装半信半疑:“也许真的是你说的这样,可我被催眠是实,所以还是会害怕。”
他坐到床边抱了抱我:“明天就能收网了,所以不要害怕了。”
我嗯了声:“但愿吧。”
“语气这么不确定,是信不过我?”
他云淡风轻地问,实则暗藏试探,我摇摇头:“我不信你,又能信谁,我只是不想把我的压力转移给你。”
他好像苦笑了下:“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别说压力,刀山火海我都能为你下。”
女人是听觉动物,总会在男人的花言巧语里迷失自己,好在我已经识透了他的表里不一,所以我心头冷笑,面上却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所以我没有怪你。”
他摸着我颈后的骨头,我心中有些颤栗,担心他会突然用力,把我的脖子折断。
我意识到,我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而他还在扮演深情:“我知道,可正因如此,我的愧意就越深。男人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论原因,就是男人的问题。”
“好了好了,不论男人女人,都是人,你别把什么事儿都自己身上揽。”我不想继续虚伪的表演,说着往床里滚去,“睡觉吧,你忙一天也累了,而我明天也打算去上班了。”
“杜霆之不是已经准允你请假了吗?怎么才休息一天就要返岗?”
“是我自己想去的,闲着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有点事做能分散点注意力,也挺好的。”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公司,我办公室里有个休息室,你可以躺着刷剧,或者睡觉。”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是有些心动了的,寻思着如果去公司,应该能找到点有用的信息。可这样也有很大的可能被顾晔承察觉,加上我还有其他计划,于是我拒绝了。
“算了,去你公司见到李经理,我很可能会情绪失控做出一些影响到你的事。”
顾晔承盯着我,眼神里的担忧之色分不清是真的,还是装的:“这事对你的伤害,真的这么大吗?”
“很大,幸亏我是在逆境中长大的,练就出了一颗强心脏,才挺了过去,要不然等你出差回来,就得替我收尸了。”
我说这些时,顾晔承的表情有些不忍,可我知道他再不忍也是一时的,因为他的心压根没在我身上。也许他还嫌我话多事多,恨自己没用更残暴的手段把我早点弄没了。
于是我大笑了两岁:“好啦,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其实我是用了夸张的手法,虽然状况很糟,但也熬过来了,赶紧睡吧。”
我们躺在床上,他明明就睡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中间就像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硬生生的把我们推得很远很远。
知道他无情,可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别人的原生家庭不幸福,都在用余生弥补童年的不幸,而我连原生家庭都没有,缺乏爱的我更看重感情,顾晔承是我唯一喜欢过的男人,可我却一而再的在他身上摔跟头。
也许,还是不够痛吧,再痛一点,或是在追查真相的过程中累积起失望,假以时日我也能像他一样,做个表里不一的两面人。
想到这儿,顾晔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他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了下。
某个瞬间,我滋生出拿走手机一探究竟的想法,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欲速则不达,他用温水把我当青蛙煮,我也慢慢来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交由他支配我的人生,我会亲自主宰我的命运,并让我身边的两面人通通露出原形。
要迎战,就是实战,必须养精蓄锐,我逼着自己把脑袋放空,然后慢慢进入睡眠。
第二天我六点就醒了,顾晔承还在睡,我偷摸着下床想去洗漱,一只脚落地就被他搂住了腰:“几点了?”
“还早,你继续睡吧。”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实还早,起那么早干嘛,再睡会儿。”
“还不是担心你不同意我去上班,想在你醒来前溜走。”
“我有那么专断吗?乖,再陪我睡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他搂着我往床上提,又往里挪了挪,就让我睡在他的胳膊上,我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你别乱动,早上更容易擦枪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