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什么,立马收住,可还是被顾晔承听到了。
他轻轻拉开我捂住脸的手,边用纸巾帮我擦脸,边问:“我爸?我爸怎么了?”
顾晔承与他爸顾树生的关系一直很紧张,把未经查证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他俩的关系更加水深火热,甚至会影响到我俩的感情。
于是我摇头,装出一脸懵的样子:“我没说到你爸啊。”
“你刚才说程正松把责任推给我爸。”
我认真地想了想,再次摇头:“可能是我嘴瓢了,我是说他把责任推给我妈。”
好在顾晔承信了,他帮我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我抱进怀里揉了揉:“我能理解你,你本就是心软的人,看到陌生人死在你面前,都会难过地流下几滴泪,更何况他还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即便他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因着血缘,难过也是情理之中。”
顾晔承真的很懂我,有他的理解,我无处归放的心,多少感受到了一丝宽慰,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随后,顾晔承扭开果汁递给我:“你嘴唇都干裂了,喝点润润。”
等我喝好,顾晔承又说:“律师给我来了电话,说家属想给程静怡申请保释,让她出来送送她,你是怎么想的?”
我摇头,往窗外看去,眼睛却没有任何对焦:“我没什么想法。”
“那我们就不管,如果他们能申请下来,就随他们?”
“好。”
“那我们是回家吗?”
“嗯。”
让我同意,我过不了他们伤害我及林秀月的坎;不同意,良心上又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不同意不反对,是我能给的最大底线了。
回家的路上,车载广播在播放不知名的情歌,我倚靠着车窗,默默地听着,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后来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上次中秋节喝剩的江小白,拧开就举着瓶子猛灌。
余光瞟到顾晔承伸出胳膊想抢走,但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就又收了回去:“慢点喝,我给你炸碟花生米、牛肉干之类的下酒。”
喝完我才搁下瓶子,冲他笑了笑:“我喝好了,现在要去楼上睡一觉,你不用给我做了。”
我说着就往楼上走,顾晔承伸出胳膊来扶我,我推开他的手:“我酒量很好的,再来一瓶都不会醉的,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没事,我也要去楼上换家居服。”
后来,他把我扶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拉上窗帘,还把空调调到最适宜人体温度的二十八度,然后说:“我就在隔壁书房处理工作,如果有事就叫我一声,或者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过来了。”
“好。”
我看着他笑,等他关上门出去后,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散了。
但消极的情绪并未占据太久,白酒的酒劲很快就上来了,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很快就睡着了。
睡眠是消除情绪的最好方式,我连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第二天。
醒来时是凌晨五点多,顾晔承睡在旁边,我轻手轻脚地下床,但还是把顾晔承吵醒了。他齐腰搂住我,微睁开眼睛,声音沙哑而磁性:“要去哪儿?”
“上卫生间,你继续睡。”
“我陪你。”
我把他按到床上:“我又不是小孩,你继续睡你的。”
“可你喝了酒。”
“酒劲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清醒得很。”
他伸出四根手指:“这是几?”
我被他逗笑了,捉住他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放回去:“这是我最爱的男人的手。”
他也笑了:“那快去快回。”
知道他是担心我,我在他脸上亲了下:“会比较久,离上班还能睡两个小时,你接着睡,不用等我。”
去完洗手间确认他又睡着后,我下楼直奔厨房,打算煮点粥,再煎了牛排、西兰花、洋葱和鸡蛋之类的。
昨晚,顾晔承叫了我好几次,让我吃点东西再睡,但我一直拒绝。迷迷糊糊中还感觉到他拿来体温计给我量体温,又用毛巾给我擦脸擦脸,估计担心我担心得一夜都没睡好。
他对我这般好,我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毕竟爱情,也是需要经营的。
当我弄好一切,端到楼上叫醒他时,他停惊讶的:“这些是你专门为我弄的?”
“当然,除了你,还能弄给谁吃。”
他笑了下,又笑了下:“老婆,我真的好幸福。”
我把切成入口大小的牛排喂给他:“吃完特意为你做的早餐,你会更幸福的。”
他接过我手中的叉子,也取了快牛排喂进我嘴里:“一起吃,会更幸福。”
当他要喂第二口时,我躲开了:“我的在楼下,这份是你的,你自己吃吧,免得你吃不饱。”
“没事,你先吃,毕竟你昨晚都没吃。”
等早餐吃完,已经快八点了,我们加速洗漱,跑着出门,总算在据上班还有两分钟时到了公司打了卡。
之后几天,我每天都元气满满的生活,遇到同事主动微笑着打招呼,和顾晔承在一起时也把笑挂在脸上,只有一个人独处时,会变得沉默甚至呆滞,有时看着某处发起呆,就能发上很久。
但难受是自己的,我会尽快消化掉,让自己从内心到外表,都真正的开朗起来。
这期间,唯一的好消息是透过医生,得知林秀月的情况日趋稳定,不仅三餐吃得好,药物准时服用,就连各种测评也提示她的精神状况都在好转。
挂了电话,我端着一杯黑咖啡,站在阳台上喝着。我想林秀月会越来越好的,等明天程正松下葬了,我就去看看她,告诉她当年欺负她的人已经归于尘土,让她彻底放下仇恨也放过自己,安享晚年吧。
程正松下葬这天,是周四,我正常上班。
顾晔承送我上班的路上,我随口问了句程静怡有没有得到保释。
“保释了,下午九点送到墓地,12点送回拘留所。”
我点点头:“也好,没有阻拦程静怡送他最后一程,也算对他给了我生命的事来了个了结,以后我不亏欠他任何了。”
顾晔承捏捏我的手:“傻瓜,你不亏欠他任何。”
“知道,只是图个心安罢了,程静怡的案子也快开庭了吧?”
“应该是下个月,律师说她的性质太恶劣,无期的概率很大。”
我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看外面的天空和吹外面的风了,希望这短暂的自由,能让她用余生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刚到公司,陈柯楠就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新开区那边有家连锁艺术培训机构想打波广告,负责人是他朋友,让我方便的时候过去报个价。
“是你朋友,那是不是给个友情价?”
“对,反正不能让公司亏。”
“我今天就可以去,不过既然是你朋友,你自己报就可以啊。”
他招招手让我凑过去一点,我杵着桌子凑近一些后,他说:“我可能要跳槽了,让你多积累点业绩,将来坐我这个位置。”
“跳槽?”我压低声音,“跳去哪儿?”
“打算去北市,公司还没找好,正在接洽中。”
我点头:“人往高处走,北市确实有更多发展机会,发展空间也更大,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跳槽?”
陈柯楠挠挠头:“前久和大学同学聊上了,确定恋爱关系后就不想异地恋,所以……”
我哦哦两声:“为爱奔赴这能理解,先说声恭喜,恭喜师傅脱单,不过你和杜总打过招呼了吗?”
“暂时没有,想等落实好后再提。”
“行,不过你记得提前和杜总说,万一他要招聘新的经理,也需要时间。”
“我知道,但以我对杜总的理解,他更愿意提拔人上来,你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虽然我觉得我是最新进入业务部的,资历最浅,但我又是成绩最亮眼的,搏一搏,说不定真有机会。
于是我回复了几个重要的邮件,就关闭电脑打车找到艺术机构,对方很好说话,沟通好后,我说我会尽快让设计部出广告方案,并做个报价表,到时候有问题再细谈。
然后我走出机构,来到路边打车,新开区还在开发中,人并不多,车也很难打,等了半天不见出租车,网约车也没人接单。
太阳很毒辣,想找个阴凉的地方避一避时,手机就响了,拿出一看,是顾晔承打来的。
“你是在公司吗?”顾晔承的声音充满了迫切。
“我出来跑业务了,怎么了?”
“具体位置在哪儿?算了,你赶紧和我共享实时位置,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我的眉心跳了跳:“到底怎么了?”
“程静怡……程静怡趁上厕所的时候逃跑了,很可能会来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