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很虚弱,眼皮沉得很,感觉随时都能闭眼睡着,我气若游丝地问:“是女孩吗?”
“是男孩。”
我第一反应是失望。
我的女儿没有回来。
但很快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公平,男孩女孩都是宝,选择了我做妈妈,我就要对他负责。
这样想着,再也撑不住了,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黑透,杜霆之他们都在病房,我连忙让他把照片给我看。
杜霆之拍了很多照片,还有几段视频,看着照片里白白嫩嫩的宝宝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眼眶也有些充盈,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我终于又有自己的孩子了。
这一次,我定会亲自护他周全。
月嫂见我哭了,连忙让我别哭,说会影响眼镜的健康。我轻轻擦了把眼睛:“我没想哭,是看到孩子的照片太高兴了,就憋不住了。”
说着,我又让杜霆之把照片发给我,这可是宝宝的第一张照片,我得好好珍藏。
收到照片后,我在朋友圈里发了照片九宫格,并选了仅自己可见,随后又把视频以同样的方式发了出去,这样我想看的时候就随时都能看了。
刚弄完,杜霆之就拿走我的手机,让我在床上试着翻身,加速排气才能早点吃东西,这样才能尽快分泌宝宝的口粮,给宝宝提供营养。
董晨晨则拿来棉签沾水涂抹在我干裂的嘴唇上,偶尔还帮我倒下尿液什么的。
被他们一顿招呼后,我躺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便让杜霆之回深市忙自己的事,但他说不急,等我在月子中心安顿下来再走。
之后几天,我经历了第一次下床的痛不欲生,第一次开奶的生不如死,以及每次起床和躺下时腹部剧痛的酸爽拉扯,但这种种痛苦,在我去病房送奶看到宝宝的那一刻,都不足一提了。
宝宝很小的一只,蒙着眼睛穿着尿片躺在里面,小嘴巴还在吃着奶嘴,一动一动的,十分可爱,感觉就这样看上一辈子都不会腻。
可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一到我就被杜霆之推着轮椅回了妇产科,产后第四天,医生让我出院,新生儿科那边则说宝宝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肺部功能发育不是太好,还需要观察一周左右才能办理出院。
我便先去了月子中心,订房时考虑到没人陪护,我订的是一室一厅的套房,但等去到月子中心才发现是三室一厅,以为是搞错了,问负责人才得知是杜霆之升级了套餐。
杜霆之恰好搬运行李进来,我问是不是他换了房间,他点了点头:“还多加了两份成年人的三餐。”
“两份?不是……你和晨晨今天不走吗?”
“晨晨那边我不清楚,但我暂时不走,公司那边一切正常,我远程办公也没差,等接宝宝出院后再说。”
“可你这样照顾我,我会过意不去的。”
“不存在,其实我留下来,也不全是因为你。这边市场很大,我打算顺便考察下市场,如果不错的话,可能会在这边开个分公司。”
我愣了下:“怎么突然想在这边开公司?”
杜霆之笑笑:“其实一直打算拓展西南市场,现在的公司距离这边太远,无法辐射到,加上这边的市场前景应该也不错,趁此机会,把前期调研的工作和照顾你安排在一起,也算一举两得。”
其实我并不太信杜霆之的话,他总是找借口不走,现在还说要开公司,我真害怕他是想留下陪我,才作此决定,因为我不能给他除了友谊外的任何东西。
可我也不能直说,万一他真的是单纯地想开公司,我一说出来,反倒会让我们的关系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董晨晨拎着奶粉尿布之类的东西也进来了,杜霆之便让她去选卧室,她瞄了一圈:“阮离,你把我们的房间都安排上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留下来陪你的?”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幸福的烦恼,我指指杜霆之:“是他把我的房间从一室一厅升级成两市三厅的,不过你也要留下?”
董晨晨边放东西边说:“是的,但我感觉你不欢迎哎。”
“不是不欢迎,那你的工作不要了?”
“工作哪里有你重要,虽然住在这有人管吃管住,但留你一个人在,保不齐会被冷落和欺负。所以我请了一个月的假,等你好转一些才回去上班。”
在董晨晨身上,我体会到了歌词“朋友一生一起走”的真谛,心里是很感动的,但还是表达出担心:“公司能同意?”
“领导有点意见,但我不在意,大不了就解雇我,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以后重新找就行。”
“可这牺牲也太大了。”
她娇嗔一声:“大什么啊,和你为我做的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有好友在身边,我当然是高兴的,何况杜霆之也要留下,有她在,至少能规避掉很多敏感的话题和行为,甚至还能把他们凑在一起,说不定某个时机下,他俩会突然看对眼。
这样想着,董晨晨突然压低声音问我:“你刚才说‘也’,莫非杜霆之也要留下?”
我嗯了声,点点头:“他说想考察市场,会留在这边一段时间。”
董晨晨闻言,眼神更坚定了:“那我更得留下了,一是扼杀掉他对你的心思,二是让他对我多点关注,让我解救你于水火。”
我连连点头:“祝你成功,但万一失败也别怨恨我,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放心,我心里拎得清得很,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位,手机快捷键里的一号,微信里唯一置顶的人。总而言之,没有什么比你重要的。”
我听着她的话就乐了。
原以为,会做一个安静如鸡的月子,如今却每天都在董晨晨的聒噪和杜霆之的叮嘱间度过,别说抑郁了,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除了睡觉时间,他俩都会给我讲各种笑话或趣事逗我开心,有时候还会一唱一和,好几次还把我剖腹产的伤口都笑疼了。
愉快之下时间也过得快一些,产后第十五天总算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宝宝各方面的体征都发育到正常指标,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这真是最能让我高兴的好消息了,杜霆之和董晨晨去接他,我心急如焚的在屋里等着,快十二点时两人总算回来了,董晨晨小心翼翼地抱着宝宝:“宝贝,干妈现在就带你去见生你的妈妈,但你不能有了亲娘就不认我哦,要记得亲妈可是第一个亲你的人哦。”
我被她幼稚的话逗笑了,但很快又严肃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宝宝。
莱莱出生于监狱,我没怎么抱就被送了出去,这虽然是我的第二个孩子,但我生涩得像个新手妈妈,在月嫂的帮助下才把宝宝抱进怀里。
那么小那么软的宝宝,却好像是整个世界,让我的胳膊变得很沉很沉。
我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宝宝。
和出院前去新生儿科探望那次相比,宝宝长大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些,变得更好看了,我用食指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嘴,他似乎饿了,还伸出舌头来找吃的,董晨晨也感慨:“这小子长得真帅,将来要有无数女孩为他伤心流泪了。”
我笑笑:“我没想那么多,只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长大。”
“一定会的,他现在已经有五斤八两,吃奶每次能吃50毫升了,对于早产儿来说,已经是很棒的了。不过你得等出月子才去办出生证,但可以把名字想好,方便我们叫他,你有想过吗?”
“想过几个,但不满意。”
“上户口本的大名可以慢慢想,可以先取个小名。”
我想了想:“老一辈的人总说,贱一点的名字好养活,就叫狗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