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白虽然名字里带个白字,但肤色较深,属于典型的黑皮,这令我很难从她肤色的变化中,觉察她的情绪。
我说话时,她若有似无地看着我,说完后拉长尾音哦了一声,不寡不淡地道:“是吗?”
我抿抿唇,秉着多说多错的理儿,抛下句“你爱信不信”的话就回了病房。
我拿不准许慕白有没有被骗到,心里很是不安,晚上顾晔承回来时,我立马把这事告诉了他。
他波澜不惊地听完,反问我:“你担心许慕白把这事告诉苏欣?”
我反问:“难道你不怕吗?”
他从保温壶里倒了碗黄花鱼的鱼汤,放在桌子上凉着:“所以,你当初是因为害怕她,才和高浩阳假装演了一场戏,逼我和你离婚的吗?”
我心里一个咯噔,慢慢睁大眼睛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轻很短的嗯了一声。
我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眉眼很深地看了我一眼:“女儿病逝一个月左右吧,其实一开始在酒店房间看到你和高浩阳那一幕时,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只是那时候很多事堆积在一起,我根本没精力再去分神,所以就顺着你的要求往下走了。”
他说着顿了顿,苦笑了下:“后来女儿死了,我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仇恨里,也没去想别的。直到经过程静怡点拨,我才意识到你可能是有苦衷的。后来一查,还真是如此。”
他数次提到程静怡,对她的欣赏之情几乎溢出言表了,但眼下这不是重点,我说:“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你前晚才会来找我吗?”
我真害怕听到他说是,因为一旦他说是,就意味着他只是出于内疚在弥补我。可当听到他说不是时,我还是紧张了,紧张于未知的理由。
我听到自己问他:“那是因为什么?”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且拖了个椅子坐在我面前:“其实得知你是被我爸和苏欣逼着离开时,我并没有立刻原谅你,相反的,我还是有些恨你的,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做,看似是在保护我,实则是对我没信心,觉得我无法扛过一切,所以你以牺牲自己的方式帮我扛了。当然,我更恨的是自己,恨我无能,才会让一个女人背着不洁的罪名,让我得以起死回生。”
他说着拉着我的手,双手和我的十指紧扣:“会把你留在公司,让你住在海汀兰苑,其实是想和你再在一起,可你对我太冷漠了,冷漠到我和别的女人在隔壁房间狂欢时你都无动于衷,我想你应该是对我彻底死心了,才会这般心如死灰。所以再不舍,我还是放你走了。”
他主动提到这件事情,我再也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们明明在隔壁房间那样了,你前晚怎么还说没碰过她?”
“确实没碰过,那些声音是我从网上下载的,女儿没了后,回到海汀兰苑我总感觉悲伤难受,根本住不下去。但又想留着做份念想,于是我买通了楼下,装修成了复式楼,平日就住在楼下,想女儿或者想静静时,才会去楼上。”
我整个大震惊:“我怎么没发现有去往楼下的楼梯?”
“有的,被我设置在主卧的衣柜里,梭开就是通往楼下的楼梯。”
我了然点头。
在他家当保姆时,一想到他俩在我曾经睡过的主卧床上做某些事,我就没有心思打扫,每次都是用拖把随意一拖,还真没留意衣柜换了颜色和款式。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又会找上我。
我问了出来,他回答得很干脆:“做了和你诀别的决定时,我挺痛苦的,但我想时间总能冲刷一切,慢慢就能好了。可我终归还是高估了自己。当看到你和杜霆之成双成对的出现时,我感觉自己都快疯了,恨不得冲上去掰开你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然后告诉那些人,你是我顾晔承的女人,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碰。”
我愣了下:“我们刚入场时,你就看到了?”
“对,我在二楼的阳台,看得一清二楚。”
我呼了口气儿:“我还真要谢谢你克制住了,没把这场N角恋闹上新闻,不过你后来和杜霆之合作,是冲着我来的?”
“不然呢?海盛有长期合作的广告公司,我把新项目交给创辉,就是想看看你俩到底是不是真情侣。”
“若是,你会怎样做?”
“若是,我就搞破坏把你抢回来!”
我被他少年气十足的话逗笑了,他端来鸡汤:“我对你一片赤心,你却在笑,赶紧喝汤吧,再笑汤该凉了。”
我笑着喝完他递来的汤,汤入了肚,脑子也想到了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刚好一些的心情又凝重起来:“苏欣和你爸警告过我的,让我别再在你跟前出现,否则会更加厉害的对付我。可是怎么办,我还是回来了。”
“没事,这一次,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我这次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看着他的大手牵着我小手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兜兜转转,他还是又向我告白了。
可我突然不怕了,如果顾晔承是我躲不掉的宿命,那我就认命吧。
于是我抽出手,反手握住他的:“我从来没对你失望过,当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因为太爱了,才会不忍你受苦受累。可既然我们还是心心念念着彼此,那就在一起吧,这次别说有人拿你、拿林秀月、拿孙元彬威胁我,这次就算有人拿木仓指着我的脑袋,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会坚定不移地跟着你。”
我说着这些话时,都有些热泪盈眶,而他亦然。记不清是谁主动的,总之我俩就那样抱在了一起,我们唇舌交缠,最后还尝到了咸咸的眼泪,却分不清是谁的了,若不是被突然进门给我测体温的护士打断,我们很可能做出一些无法收场的事情。
护士测体温时,我一直故作镇定的强撑着,待她走后,我崩溃地把头埋进被子里:“真是丢脸死了,都怪你,你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