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愣着干什么?打啊?”杨娅安歇斯底里地喊着。
剩下的女生正一拥而上,都是初中女生,打架无非抓头发挠脸,但毕竟寡不敌众,我渐渐落到了下风,杨娅安一巴掌就要扇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闭起了眼睛。
耳边突然一声嚎叫,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我睁眼一看,林昭露狠狠地咬在杨娅安的胳膊上。
所以老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鲜血淋漓的胳膊。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面色不虞:“为什么打架!”
杨娅安恶人先告状:“老师!我们跟新同学打招呼,她林昭晨突然就冲进来打人!”
“你们招呼是往人脸上打对吗?我在隔壁楼都能听见哭声,你们13班就是这么‘热情好客’?”
我摆正阿露的脸,让教导主任看看是怎么回事。
13班班主任恰好是杨娅安的姑姑,她自然偏心,忙不迭地开口:“学生之间小打小闹,未必就是恶意,可能人家闹着玩呢?再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况有问题也应该先报告老师,逞什么能?”
我诚恳地点了点头,转头笑着对林昭露说:“听到杨老师说的了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以后你看谁不顺眼啊,你直接一巴掌扇上去就行了,你把人家打得浑身是伤也没事,只要你先动手,你就占理。”
姓杨的把杯子重重往下一放:“林昭晨,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谨遵老师教诲,重复您说的话而已。难不成老师觉得自己在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胡说八道吗?”
我特地加重胡说八道四个字,姓杨的登时脸通红。
“你!”
她还想阴阳怪气一会,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进来了房间。
教导主任为人公正,而我父亲为了送我上学,也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林昭露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还拿出了用电话手表偷拍的照片作为凭证。
最后,杨娅安一行人各自记了一个过。
从办公室出来,杨娅安抱着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林昭晨,你有这种土狗妹妹,我都替你丢脸。”
杨娅安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唯独怵我。
她见羞辱不成,撇撇嘴,恨恨地说:“哼,到处乱咬人,看来我得去打个狂犬疫苗。”
“你直接打个免疫三联,平安一整年。”
杨娅安被我气得又要动手,我撸起袖子正要和她干架,她的小跟班赶紧把她拖走了。
毕竟,一天两次记过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6
晚上,我进到昭露的房间里。
她低着头却没在写作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对今下午的事情很郁闷。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欺负你吗?”
“因为我……因为我比较土……”昭露说话吞吞吐吐,手足无措,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
我叹了口气,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她表现得十分拘谨,肩膀十分僵硬,显然对这种亲昵很不适应。
“阿露,她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们天生就坏。”
昭露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
“荀子曾经说过人之初性本恶,不能否认,有些人骨子里就有恶意。她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只是无差别地欺负人而已。昭露,就算今天不是你,是别人,她的巴掌也仍然会甩到‘新到的’同学的脸上,只要你们看起来是那么懦弱、无能、好欺负,懂吗?”
昭露点头如捣蒜。
孙家重男轻女,基本的教育都不重视,更不会有人告诉她问题不出在她身上。
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神,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社会上很多事情,本身就是没有理由的,我们躲不掉。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去反抗。你记住,遇到这种人的时候,与其难受自己,不如指责别人,一味退缩,只会得肝癌。”
昭露愣了一秒,换上了地铁老人的表情,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我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科学研究证明,忍气吞声导致肝气郁结,容易得癌。”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默念了几遍,似是记在了心里。
刚走到楼下,妈妈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昭晨——怎么回事啊?我听你们蔡老师说因为昭露你们才打架了?”
妈妈含着泪摸着我观察着我手上的伤口,林昭露听到妈妈的话,先是羡慕,随即又尴尬地挪开了眼神。
“不是的妈。是对面的同学看我不顺眼,听说昭露是我妹妹,才找她的麻烦。”
“天呐!你怎么会在学校里招惹这种学生呢?我得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这我可怎么放心。”
“不用了妈,我和昭露都解决了,她要扇我脸的时候,阿露还冲上去咬了她一口才没让她得逞呢。”
妈妈破涕为笑,拉过昭露的手:“想不到我们阿露,还能在学校里罩着姐姐了呢!呀!你怎么也被打成这样,快让妈妈看看。”
昭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温顺地在妈妈怀里检查伤口,眼里似是有泪水,但笑得很开心。
大概是对昭露有愧疚,去医院检查时,妈妈都是先给昭露挂的号。
医生清理伤口时,笑着说道:“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平时也要注意卫生啊!皮肤怎么黑黢黢的,回去要勤洗澡哦。”
妈妈用力皱了下眉毛。我躲开她祈求在我身上寻找共识的目光,对窘迫的昭露笑着摇了摇头,用口型跟她说没事。
昭露脸涨得通红,确定我没有嘲笑她后,才安静地继续接受治疗。
几天后,我以吃自助为由头,带着林昭露到了洗浴中心,从头到脚搓了一遍。
看着她久未打理像枯草一样的头发,我又带她去做了头部护理。
眼前的小姑娘经过一番捯饬,已经颇有些精致的样子。
人靠衣裳马靠鞍,现下就差衣服了。
真是冤家路窄,逛得正开心,又遇到了杨娅安那帮人。
杨娅安对我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同样都是富家千金,如果我没有穿越,这个时候他早和原主沆瀣一气对付林昭露了。
但现在我为了阿露跟她打了一架,她颇有些因爱生恨的意味在里面。
人还没到跟前,她的大白眼就甩到了昭露身上。
“林昭晨,你是没事做了,带土狗遛弯呢?可是啊,无论再怎么打扮,土狗呢还是土狗哟。”
她身边的姐妹纷纷附和着大笑,杨娅安指着昭露手里的蕾丝,讥讽不言而喻。
昭露红着脸放下手中的蕾丝。我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不是很懂时尚,”我微微一笑,跟在杨娅安后面,“不如杨同学打个样,你买什么,我们也买什么好了。”
杨娅安趾高气扬很是得意,转身进了香奈儿,很懂行地看起了包。
林昭露哪里进过奢侈品店,看到进门要排队,愣愣地不知所措。
门口的保安也最是见人下菜碟的人,看到林昭露的样子以为她不会进店消费,便恶狠狠地驱赶:“去、去,别挡着门口,后面排队去。”
我正要说话,一个身段高挑的SA看见了我,连忙迎了上来。
“哎呀林小姐,您来啦,怎么今天自己来的?很久没见您母亲了,替我向她问好。”
原来是常接待我和妈妈的店员。也多亏了母亲大人巨大的消费能力,让我们在这奢侈品楼层可以算得上是熟门熟路,甚至连我爹来都有人为他泊车。
于是,我在杨娅安愤恨而又吃惊的目光中走到了vip室。
“今天来是想给妹妹买点衣服,你看着帮忙搭配一下吧。”
“没问题,林小姐,您这边来。”
一顿搭配下来,林昭露已然焕然一新,很有富家小姐的样子了。
“怎么样,喜欢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她却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低下了头,也不说到底想不想要。
我了然,我看到她刚刚反复扒拉着标签,对上面的价格暗自诧异。
我微微一笑,“不太喜欢吗?没关系,先包起来,我们可以去逛逛其他的店,这些衣服都很实用,也很适合你,先放衣柜里吧。”
小女孩儿眼里按捺不住地欣喜。我拿出卡:“这个卡是每月的零花钱,大概十几万,花超了跟爸爸撒撒娇,他自然就会帮你付款。”
“这个卡是我的压岁钱,也不少,你作为名正言顺的女儿,以后只多不少。”
“你出门没有带卡,不要紧,姐姐帮你付,只要和我出门,你不用担心。”
我朝她眨眨眼睛,去付了款。
正要往外走,杨娅安还在逛。
清了清嗓子,我笑问道:“哟,杨小姐,还没选上?是,买不起吗?”
我加重语气,果然,杨娅安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
对于普通有钱人来说,这种包也算是大件消费了。
也就是说,杨娅安进来,可能只是想装一下。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不得供货?昭露还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呢!
“这只经典CF,包起来吧。”
她带着莫大的怨气,指了指金链小号,勉强哼了一下:“等了这么久,连个银链都没有。”
我似笑非笑地倚着柜台,敲了敲玻璃:“把你家银链中号拿出来,我妹人生第一个包。”
我仿佛听到了杨娅安心碎的声音,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出门的时候,杨娅安全然没有了原来的嚣张跋扈,很明显,她与昭露的地位高下已经在这场金钱的比拼中昭然若揭。
杨娅安也不是傻子,她很快就意识到,嘲笑林昭露是土狗没有任何用处,她是林家的女儿,花钱打扮是又是什么难事呢?
于是她给我发的短信上,阴阳怪气地说,
“有钱管什么用?有钱不如多给你妹买点分吧,呵呵。”
7
“开心吗?”
回去的路上,我问昭露。
她点点头:“谢谢姐姐!”
昭露自小脱离原本的生活环境,因而也形成了不一样的生活习惯。
妈妈之所以更偏爱我,是因为我是跟她一样爱漂亮、爱干净的小姑娘。
“这是你应得的,昭露,你也看到了,你可以花钱干很多事情,钱可以帮你赢得很多东西,譬如穿搭、妆造,但是昭露,你要记住,钱不是万能的。”
她歪着头,眼神里是不染世事的朴实纯洁。
“钱不能买来品位、尊严,这些都是自己争取的,自己通过努力一点点学来的,钱只能帮你与别人相比,缩短获得这些的时间。所以,我们要合理利用自己的财富,而不是像杨娅安一样把她作为羞辱别人的东西,明白吗?”
林昭露大大的眼睛思考了一会:“我知道了姐姐,不仅要有钱,更重要的是要有涵养,有素质,不要盛气凌人也不要看不起自己!”
“很棒昭露,你很聪明,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成绩吗?”
林昭露惴惴不安地回了家,惴惴不安地打开书包,惴惴不安地拿出了试卷,还不忘提醒我:“姐……你不是很看重成绩是吧?你没有高血压吧……”
我确实没有高血压,但看到林昭露试卷,我还是眼前一黑。
每门课都不及格就算了,120分的数学,只有37分,比班级的平均分还要低30分。
第二天,我拦住欢天喜地带着昭露去美容院的妈妈。
“你得给昭露补补课。”妈妈脸色一变,我急忙说,“她刚转过学来,可能会跟不上,补一下也好。”
当天,我妈就联系好了名师上门补课。
我在昭露的卷子上签上我妈的名字:“不可能有第二次,下次考试必须及格!”
昭露生无可恋,我无语扶额。
你的光环呢女主角??
这天放学,我拉着昭露往学校后门走,打算去书店买些教辅资料。
隔壁职业学校的一群人正在围殴一个身穿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
本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原则,我赶紧跑回了学校去找保安。
正带着路,突然我灵光一现,嗯?原著中,男主在昭露去世后痛心疾首对其念念不忘,并且还提到了——白月光救了他一次!
男主说,当时他被揍的意识模糊,林昭露如同仙女一样,用娇弱的身子挡在他面前,他始终不能忘记少女衣服上淡淡的香味……
啧啧啧啧,差点误了大事啊。
我瞥了一眼林昭露,此时,女主角毫不知情地啃着路边买的炸串,并且啃了一嘴油。
扶额,无语。
“昭露,你赶紧把保安叔叔领到那边去,记得离远一点,等人群散了去看看那个男生的情况,一定要看看男生情况啊!炸串给我,把你嘴上的油擦干净啊喂!”
……
昭露对我言听计从,我连忙走到附近的药店,买了些包扎伤口的药。
正苦恼怎么送过去的时候,昭露一蹦一跳地回来了。
“解决了姐!小混混被保安赶走了,任务顺利完成!”
“人呢?人怎么样?”
“人不太行,被揍得挺惨的,不过没啥大事,我就回来了,我的炸串呢姐。”
我看着眼前这个啃炸串啃得正开心,丝毫没有一点恋爱迹象的傻妞,又联想到原著中她长达二十年的舔狗生活……难怪啊,难怪啊,什么叫追夫火葬场啊。
“别炸串炸串了,垃圾食品吃多了小心得肝癌!把这个药给人家送过去,帮人家清理一下伤口昂,快去!”
昭露一听,没炸串还要干活,脸一秒垮掉,一步一回头地磨蹭,我作势要揍她,才嬉皮笑脸地跑了过去。
一个礼拜之后,顾北川臭着脸出现在了教室里。
没错,就是那个在巷子里被揍的悲催男主,我妹的虐恋对象。
顾北川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每天除了睡觉就是逃课,来了没一周,跟3个男同桌干了架。
在第三次干架后,班主任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昭晨,你能跟顾北川做同桌吗?”
不能,这次我一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这样哈,你最近成绩进步很大,我想着你也是乐于助人的学生,能不能带动一下顾北川,也算是班级同学互相帮助。”
哎高帽戴上了,这下是躲不掉了。
不过也没事,没准,能找机会发展一下他跟昭露的感情,引导一下小青年树立正确的恋爱观……
我点点头:“好的老师,听您安排。”
回到教室,我对顾北川说,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并且把我的桌子搬过去吧。
“?你自己怎么不搬。”
“我搬不动。”
此时,一位瘦弱的少女低下了头,同学们纷纷向他致以注目礼。
在初中生的认知里,和男生打仗那是拽哥,但要是不帮女同学搬桌子,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顾北川臭着脸搬好了桌子,重重往下一放,我一个哆嗦,眼神里充满恐惧。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打女人。”冷冷地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喝起了水。
“可我打男人。”我回他。
“噗——”顾北川诧异地喷了一口水。
“我在厕所里单挑了一群太妹。”
“切,那算什么?女人和男人一样吗?两者生理结构的差异就决定了力量层级的不同……”
我点头表示认可,并拿出了生物书说要跟他复习一下两性生理差异,却被他义正词严地拒绝。
“这是语文课,别闹。”他硬是绷着脸,却没意识到耳朵红得要滴血。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惊为天人,顾北川第一次拿出书端正地听课,愣了一下,然后点了我的名字,让我别和同桌开小差,
“听见没有,不要和我说话。”顾北川小声嘟囔着。
“看你表现。”
8
没过多久,期中成绩便公布了出来。
班主任嘴上没说,明里暗里将同学们的成绩排布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年级前十,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每月花大几万辅导的林昭露成绩不但没怎么进步,甚至数学连三十分都没考到。
正当我头疼怎么瞒天过海的时候,杨老师已经一个电话打到了我爹那里。
“这就是你花钱辅导的结果?”
刚一回家,我爹就吹胡子瞪眼地将林昭露一顿教训。
昭露眼眶红红的,神情却十分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安慰一下她,手还没有碰到,她就像一个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开。
我有种不好的联想,于是我买了个摄像头,偷偷藏在了她平时辅导的书房。
“希望不是这样。”我暗忖。
辅导教师到后,昭露却迟迟不愿进门。妈妈十分尴尬,骂了她一顿,把她推了进去。
这个老师不像常理坐在学生对面,而是坐在了昭露身边。
我心里一沉,果然,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有意无意地……
我打了110,然后飞奔到昭露房间,那秃头因为昭露的躲闪恼羞成怒,直接上了手。还好我到得及时。
一开门,昭露正要往外跑,她满脸通红,哭得梨花带雨。
我厉声:“我妹还没有十四周岁,我们家的条件也请得起最好的律师。”
那秃头一听,抓起包就要开溜,这时候警笛大作。
顾不上别的,我回头去看昭露,她正在洗脸盆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佯装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了?”
她脸一垮,却并没有开口。
不能强求,我打算去现场看看时,昭露冲了出来。
“姐姐,他是变态。”
我过去抱住了她,她惊恐,旋即抱着我嚎啕大哭。
一直以来,昭露习惯了隐忍的生活,而我能做的,只有让她知道,世界上不都是冷漠的看客,发声才是最珍贵的。
爸爸出气得愤怒,第一时间就带着律师团赶了过去。
妈妈自责不已,抱着昭露一起哭,还不忘联系了最好的心理咨询师。
我借机发帖公布秃头的兽性,很多受害人纷纷评论,还有人愿意递交证据。
终于,秃头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们昭露很快就走了出来,敲开了我的房门。
“姐姐,可以帮我……补补课嘛?”
害,有哪个学生不希望能有个好成绩呢?
为了方便辅导,我找班主任借了个教室,每天晚自习,我都和她在这里学习。
没有从题目下手,我反而让她读各种各样的书,文学的、哲学的、历史的、生物的……然后梳理出他们的结构;我会给出一个物理现象,让她自己去找寻答案、搜集信息、搭建思维导图……
因为相比较题目的辅导,我更看重的是学习能力。
我们学得横冲直闯,背书背得天花乱坠,昭露每天也开开心心,很快就有了进步。
这天,昭露来找我吃饭,刚好看到逃课回来的顾北川,惊讶地啊了一声。
“你不是,那个,那天在巷子里被揍的那个同学……”
顾北川白了他一眼,显然对“被揍”这种描述十分不满。
哟哟哟,男主竟在我身边。
“喂,顾北川,晚上跟我出去。”
“干吗?”他跷着二郎腿,故意不拿正眼看我。
“当然是——给你补课!”
当然是防止我妹舔不到你啊!
顾北川头一撇:“在教室不行吗?”
“人很多,不太方便。”
顾北川沉默许久,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去:“烦人。”
晚上,顾北川和林昭露在教室里面面相觑。
“她谁啊?!”
“我妹啊,”我指了指昭露旁边的位置,“坐。”
顾北川课本往桌上一扔,桀骜不驯地抽出我身边的凳子,叮叮当当地表示反抗。
“好大的脾气顾少爷,你那天被群殴还是我妹妹救的你呢,快说谢谢昭露!”
林昭露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不用谢我,是我姐让我去的,还给你买了药。”
我蚌埠住了,啊啊啊啊妹妹你这样是得不到男主的心的啊!!!
顾北川看了我一眼,挺了挺腰,罕见地正色道:“嗯,我知道了。”
啊啊啊啊你又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个屁!
9
经过我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这两个人——
终于在成绩上有了很大的进步。
虽然不一定擦出爱的火花,但成绩的提升意味着学习能力增强,也就是说脑子比之前好用了,那么恋爱脑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曲线救国啦。
渐渐地,我发现,昭露开始行踪不定,再也不姐姐姐姐围着我转,而是躲在房间里,要么就说要跟同学去做义工、看电影。
这天中午,她又说要跟同学去美术馆。
“姐姐,你去不去呀。”她勉勉强强、眼神飘忽,显然有鬼。
我回绝并把昭露送出门后,我赶紧编辑信息给顾北川发了过去。
“你跟昭露谈恋爱了?”
顾北川:?
顾北川:你再说一遍我和谁谈恋爱?
我:我妹啊?
顾北川没有回话。
等我再要发信息,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莫名其妙。
无所谓啦,初恋,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谈就谈吧,提前一点,有我照看着,昭露至少不会太过火,更不会得肝癌!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新学期一开学,昭露就领着一个男生进了教室。
“姐,这是我们班的宫漠,他看我进步那么快,想跟咱们一块学习,可以吧?”
小姑娘故作镇定,却没发现耳朵通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顾北川倒是挺自在:“当然可以。”
男生赶紧递上一瓶可乐:“北川哥。”
“嗯,坐那吧。”顾北川下巴一扬,很自然地说,“别拘着,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嗯?嗯嗯?嗯嗯嗯??
这怎么那么像大姐夫接待二妹夫啊喂!
没多久,宫漠和昭露的事情就被他们班主任发现。
那个姓杨的恨不得她不好过,每天含沙射影的阴阳怪气,羞辱昭露,还告诉了家长。
“小小年纪就开始谈恋爱啊林昭露,你要气死我!”
老爸在沙发上直拍大腿,我忍不住劝了一句。
“那也不能老了再谈吧。”
“你也在谈?”
“那倒没有。”我不甚在意,“我不打算谈恋爱,对男的不怎么感兴趣,臭男生哪有香香的女孩子招人喜欢。”
爸爸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在一边涂指甲油的老妈也吓傻了。
一下子,工作的中心就转移到了我身上。
苦口婆心半小时,我看时间差不多,赶紧表示现在只是年纪小,过两年指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爸爸妈妈松了口气,再看向昭露时,眼里充满了慈爱。
多么鲜活的青春期的少女啊!
昭露后来写了一封信到教育局,原原本本地将姓杨的如何讽刺挖苦她的事告诉了教育局。
姓杨的很快被调走,而昭露也荣升纪律委员,小红袖一别,勤勤恳恳地查纪律。
我很欣慰。
10
岁月如梭,白驹过隙。
几年后,我成功读上五道口,而昭露则投身医学事业,研究肝癌。
可她和宫漠终究越走越远。
她曾想挽回,直到看到他和一个女生拥吻,说她太过强势,而不像学妹那么小鸟依人。
昭露很痛苦,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到林家的时候,没有人爱,每天小心翼翼,不断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昭露患上了抑郁症,我搬了出来跟她一起住,每天监督着她治疗。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爱的都不是我。”
“我是爱你的。”我告诉她。
她摇摇头:“可即使我是亲生的,爸爸妈妈也始终觉得你是那个最好的女儿。”昭露看向窗外,“我一直都知道……”
“我只是想,世界上有个人,我是他的唯一……”
我看向对面的镜子,轻声说:“其实你一直都有。”
昭露对上了我的眼睛。
“还记得你第一天上学,杨娅安他们欺负你,我跟你说过的吗?”
她枕着我腿,没有作声。
“我说很多东西没有道理……”
“与其难受自己,不如指责别人……”她梦呓般地接上。
“你好好想想,他真的能给你带来正面情绪吗?你真的幸福快乐吗?”
当然是否。
是的,宫漠才是那个男主,那个自欺欺人、自我感动、错在自己却只会埋怨昭露的人 。
“不是你不配,是他不值得,与其伤心落泪,倒不如好好爱自己。”
昭露慢慢闭上了双眼,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是的,是啊……”
人生路漫漫,总有荆棘,也挡不住繁花似锦。
“况且男人嘛,你是没经历过才稀罕……”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起。
接听后,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嗨小姐姐,听说你今夜心情不好,可以允许我哄你一会吗?”
我挤了挤眼睛,深藏功于名,然后穿衣服下楼。
顾北川早已等候多时,浑身散发着不爽的气息。
“你妹说你给她点小男生。”
我脚步一顿,随机扑了上去:“干嘛啦!我好饿!顾大少爷,先去吃饭吧——”
“诶诶诶,你先给我说清楚!”
我大笑冲进了我的小跑车里。
富家千金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