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前走着。她应该要接受现在的沈修吗?她也没有办法保证沈修能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
她有一些疑问想要问问现在的沈修,即使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但是想法应该没有很大的差异。
慢悠悠走着的脚步一顿,抬起头,问:“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问。”沈修极尽耐心。
问题到了嘴边,宋初一却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才好。她想要问上辈子的沈修,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说要和自己结婚?为什么她明明就是她的妻子,他却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如果他内心喜欢的人是许柔又或者是别人,他也可以因为对她的责任而对她这么好吗?
她感觉这些问题在现在的沈修身上得不到结果。
轻缓地舒出一口气,轻松地问:“你确定你是喜欢我的吗?”
沈修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宋初一抛出来的问题,脑海中飞速转动着猜测着初一可能会问什么样的问题,他要如何应对。
一被问到,他都有点愣住了。直接说喜欢?光是说说好像是太肤浅了,爷爷从小就教导他,男人的感情要内敛而炽热,爱一个人不能口头上说说,而是要真心实意地去做到。
只会用嘴巴说的男人是被瞧不起的!
他没有正面回答宋初一的问题,反而想知道初一到底是这怎么想的?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来看,初一一直都在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不是真的?
“我能先问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吗?”
“难道我不应该问问吗?”宋初一觉得沈修反过来问她更奇怪,明明是他要和她处对象,这不就是基本问题。“我曾经追求了你一段时间,但是你一直都无动于衷,之后我不知道哪一步不对,你就改变了你的态度。”
“就凭借这一点,你不说清楚,我很难知道你的想法。”宋初一不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她都喜欢直接说出来,将自己的内心的话都说出来,别人才能真的知道和了解你。
两个人之间如果总是需要猜来猜去,真的太累了。这是她上辈子一辈子生活过后的真是想法。
听完宋初一的这番话,沈修才是茅塞顿开。他以前一直都做做了,他以为的为了她好,什么都不说,反而是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要是我一直都不说,你会怎么样?”沈修半开玩笑地说,笑意却不达眼底,探究着宋初一内心的想法。紧紧抿住的嘴角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忐忑不安。
就问他一个问题,他的问题比自己的还多。到底是谁在问谁?他要是一直都不说,他们两个就会像上辈子一样走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还能怎么样?你不说,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如果是对象,是将来要一起生活的人,把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最亲密的人,这不是一块生活最最重要的吗?”
宋初一没有按耐住,把上辈子自己一直想说的话都给吐了出来,反正都开始说了,她就干脆说个痛快。哪怕她面前的这个沈修不是上辈子的那个混蛋。
情绪上来了,气愤地指着沈修的鼻子,呼吸起伏。“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说要处对象就处对象,难道事事都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吗?”情绪激动上来,眼角都夹杂着泪光。
沈修看到了宋初一的眼泪,他马上就慌了,宋初一本人正说得畅快,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你如果只是为了维护我在村子里的名声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你自以为是地来可怜我,心里还想着其他人,这样的感情我才不稀罕,也不在意。”宋初一越说越激动,话都有点囫囵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沈修听清楚。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宋初一才算是把上辈子的委屈发泄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对着现在一无所知沈修她也不能说,而且不是现在的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沈修把手上的板凳放到一边,长臂一伸,将气喘吁吁的宋初一勾到他的怀里。心疼地吻了吻宋初一的发丝,一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细细碎碎的声音,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慢慢地把头埋进了宋初一的肩窝,依恋非常。
宣泄完自己情绪的宋初一,绷着的精气神一下就松懈了下来,积攒了两辈子的委屈,第一次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吐为快。听到了沈修带有安抚魔力的声音,心情格外地平静。
他不知道他自以为的保护初一,帮她处理好任何事情,让她一直能保持着开心肆意的生活让她这样地难受。上辈子却没有听到过只言片语,她一直把这些情绪压抑在她的心里。
他的初一从来都不是这样的,直来直去,大部分的情绪都表露在她的脸上,和她在一起,仿佛任何事情都能变得轻松。
都是他的错,他没有发现这一切,忽略了初一的感受。爷爷说的那些都不对,至少他理解得不对。
他弱弱地在宋初一的耳边低声轻语,如同情人私语。“我爱你,不只是喜欢。”
能说出这句话实在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对沈修来说,从小就在爷爷的跟前长大,爷爷的铁血训练没有这样的说话。男人之间说什么情情爱爱。
为了初一,就算是再肉麻他也要说出来。
宋初一听到之后身体整个僵住,感觉自己比碰到鬼还要惊讶。沈修他说什么???
用力地推开藏在她怀里的沈修,呆呆愣愣的,再问了一次:“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万事开头难,能说第一句,就能说第二句。
沈修敞开心扉和宋初一慢悠悠地说了起来。“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不太合适。爷爷从小就教我,男人不要把情情爱爱的事情挂在嘴边。”直起身子,望着远方。
“我一直都很认真地完成爷爷对我的要求,很多时候都证明了爷爷说的话都是对的。但是他在这件事上好像是错了。”沈修低头轻笑了一下,笑的是过去的自己。
宋初一静静地听着,沈修剖开自己的内心。
沈修的爷爷她也见过,是一个铁血男人,坚硬却也柔软。她似乎也能明白沈修是怎么样长大的。
沈修没有阻拦地接着说:“来到这个村子,遇见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女生还能有你这样的。横冲直撞,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知道害羞。”宋初一觉得沈修的话不是啥好意思,锤了他一下。
“说谁不害臊呢?”
沈修抓住她施暴的手,“是我用词不当,应该是热情如火。”宋初一这才作罢,谁要对他热情如火。
“不是没有过其他的人追求过我,她们都是用着各种隐晦的方式表达她们的喜欢。我甚至完全都不认识她们,但是你不同,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牢牢记住了你。”浓黑的眉毛挑动,眼波中带着温暖的湿意。
宋初一也回忆了一下她第一次跑到沈修面前的场景。那是她第二次见到沈修,他走田坝上经过,她扔下农具就跑过去,一把拦住沈修不让他走。
踮起脚靠近沈修的脸,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眼眸中的光亮得惊人,毫无阻拦地说出:“这位知青,我看上你了,我想找你做我的对象。”
少女萌动的宋初一压根不畏惧其他人的目光,眼中只看得到那个让她趋之若鹜的人。
那双眼睛,那个人,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沈修地脑海里,只不过他还不自知。
两个人都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一个觉得甜蜜,一个觉得窘迫。
沈修牵起宋初一的手,就这样俯视着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是你以为的一时兴起,而是由来已久。我以前把你对我的付出想得太理所当然,又没有给你相应的回应,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对你好吗?”
沈修的话语一字一句地敲击在她的心上,酸涩不已。干涩的眼眶悄悄地被湿润,视线都被模糊了。
话语哽咽在嗓子口,“我还可以相信你一次吗?”
“可以,你当然可以。”沈修察觉到了宋初一话语中的松动,迫切地回答。
宋初一低下头把泪水抹去,没有把头抬起来。
他将宋初一轻轻地拥进怀里,宋初一的一颗头就磕在沈修的胸膛上。
他们都在等待。
许柔一直跟在沈修和宋初一的后面,黄跃进因为拿东西没有赶上许柔。
她没有跟得太紧,远远地在后面看着沈修和宋初一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得很近。沈修还一直看着宋初一这边,帮着她拿东西,宋初一还爱理不理。
许柔在后面的草丛里面把一边的树叶子都给拽掉了。巴不得能上去代替宋初一的位置,宋初一她有什么资格嫌弃沈修哥哥。
眼睛只顾着盯着前面看,脚下一下踩空了,摔到了旁边的一个坎里,头撞上了一块石头,当时就给撞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