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内。
廖沁给辛瑞打了一针镇定剂。此时,辛瑞双目无神躺在按摩椅上。
廖沁把针和药剂收好,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支发光的筷子一样大小的荧光棒。轻轻把椅子搬到按摩椅旁边,将辛瑞头顶的灯调到昏暗。
房间内,除了辛瑞头顶昏暗的灯光其余一片漆黑。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滴答”的响着。一切准备就绪,廖沁左手拿着光棒轻轻在辛瑞眼前上方十厘米的高度随着挂钟的声音有频率的左右摆动。
一下,一下,一下。
辛瑞本来放空的眼神,有了一丝的焦距,慢慢的集中了注意力凝视着光棒。
几分钟后,廖沁放下了手中的光棒。
“你的眼睛开始疲倦了……你已睁不开眼了,闭上眼吧。”
辛瑞双眼感到朦胧,双眼眼皮微微颤抖。
“……你的手、腿也开始放松了……全身都已放松了。”
辛瑞双手放平,双眼轻轻闭上,感觉全身放松。
“你的眼皮发沉,头脑开始模糊了……你要睡了……睡吧……快睡吧。”
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你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你现在,只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嗯。”
“你看到什么了吗?”
“一个人。”
“什么人?”
“肖晨!”
……
七年前。
“妈,今天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喜欢男生。”
“您不用多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你儿子我这辈子肯定改不了了。”
17岁的辛瑞站在李若楠身前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他妈妈摆着手,脸颊微红身形还有些虚浮不稳。
没错,就是现在,他跟他妈出柜了,没有一点点犹豫,也没有一点后悔。
说完之后他第一感觉就是:真痛快!
他发现这件事很久了,他觉得没什么,于是他就很痛快的,在他妈妈把他从酒吧里拉回来的时候……顺便出了个柜。
李若楠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儿子醉醺醺的样子,以及说出的这番话之后,她看上去出奇的淡定。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房间内出奇的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时钟在一声一声的响动才提示着时间还是在流逝。
凝固了大约一分钟,终于她开口了:“小瑞,你喝醉了,别说胡话。”
“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他接着又说:“妈,我不小了,不用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难道~你喜欢赵鹏~”
“不,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辛瑞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了老大老圆,表情很是不可思议。
“那你们刚刚……”
“玩呢。”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嗯~其实小鹏也可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了解,但是,你们现在可不能发展,都还小呢。”她着看辛瑞分析的头头是道。
“妈,你真是误会了,我真不喜欢赵鹏,再说他喜欢女生。”被李若楠这么一说,辛瑞酒意都醒了大半。
“不对!这么说,妈,你不介意这件事?你没听错吧!”辛瑞这刚刚被酒精烧过的大脑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儿子这么优秀,喜欢啥妈都支持。”
“就是,儿子啊,咱能别迟到别旷课什么的了吗?你岚姨她也挺忙的。”
“妈,这你都知道啊。”辛瑞讪讪的说。
“废话,你可是我亲生的。”
“这~~妈,你这要求有点多了。”
“多吗?”
“嗯嗯,属实多。”辛瑞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说。
“别跟我废话!”说着李若楠抬起一只手假意要扇他。
辛瑞马上跑开说:“保证完成任务,妈我先去洗漱了。”
看着儿子调皮的样子,一溜烟儿跑到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李若楠也没有办法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环视四周,这个不大不小的公寓就是她和辛瑞的家,作为一个单亲母亲,她自认为觉得她们现在过得还不错。
李若楠今年已经38岁了,她出身农村,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弟弟和她。从小家里就比较穷,为了让弟弟上学,她只有辍学出来打工。她刚刚18岁就到这里来打工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对什么事都不懂。来到一家理发店学习理发,老板人很不错,不仅教她理发手艺,生活上也很照顾她。
不久,她已经可以经常寄钱回家了。一年下来,她的手艺逐渐慢慢变好,顾客也越来越多。其中,就包括一个有些腼腆的男生,他叫辛泽林,李若楠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她对这里十分熟悉,待人处事也熟练了不少,每次看到这个男生,她就会和他开玩笑,两个人渐渐熟悉了起来,不久二人就在一起了。
那个辛泽林还是个大学生,他家里只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二人情意愈发浓烈,于是李若楠就把他带回家里跟父母见面。父母见他很有学识,很老实于是就答应了他们。
不久后,李若楠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也就是在她发现自己怀孕没多久,辛泽林就出事了,李若楠痛苦万分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父母,她父母认为二人还没有结婚,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可李若楠舍不得,她拼命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最后和父母大吵一架离开了家。
怀胎十月,她独自一人承受。就在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迎接新年的时候,她最终也迎来了自己的宝贝。
她记得,那天是大年初九,瑞雪纷纷。
于是,孩子就叫辛瑞。
18年了,从一个小小的理发师到现在开了一家小型公司,和何岚一起开了几家连锁理发店,这过程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其实一直害怕。这17年来,辛瑞由自己抚养会缺少父爱,同其他孩子相比会自卑,但是值得开心的是他没有,他很健康,甚至同其他孩子相比辛瑞更开朗更活泼更聪明。
李若楠觉得自己很欣慰,她不会管辛瑞的感情生活,她认为如果遇到了对的人,即便是男生那又怎样,只要辛瑞喜欢就行,只要辛瑞幸福就行了。她希望辛瑞可以遇到一个爱他并可以给他幸福的人。
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的天空默默的说:“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长大了。”她微微一笑默默掉下了晶莹的泪珠。
鹏鹏:“哥,你不要吓我啊,被上家法了?”
辛瑞一看不禁一笑,最后一条显示10:56分,现在都12点多了。
11点那会儿他刚刚被李若楠同志从酒吧里拉走。
他们今天进行了下午一下篮球赛,大获全胜激烈异常。一下场他们一队六人就打车来到了一个离他们家都比较远的酒吧。他们想办法把聚餐地点就定在了这里。
主要还是因为家里附近的娱乐场所什么的上到经理下到服务员李若楠同志都认识,辛瑞他们这群人也和他们很熟,他们不能喝酒不能尽兴总之很受限制而且大多也玩腻了。
辛瑞点开语音键说:“咳咳,再多说一句话,你就永远待在屏蔽区里吧。”
又发了一条文字过去:“我怎么会向李若楠同志折腰呢。”
果然不超过5秒钟鹏鹏就回复过来了:“别啊,辛哥,我怎么还没出来呢?你酒醒了?”
又紧接着发一条“我辛哥就是我辛哥,威武!别说,楠姐那会儿看我们的眼神,吓得我心都不跳了。”
“滚蛋,不说别的了,你知道晚上那个跳舞的那个小白脸是谁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鹏鹏:“哪个小白脸?跳舞的那么多啊哥。”
你辛哥:“还有哪个,就那个你说长得好看的那个。”辛瑞有点儿不耐烦的说。
鹏鹏:“啊,就那个跳舞特酷长得特帅的那个?啊,我知道了。不是,辛哥,他也不是小白脸啊。”
你辛哥:“嗯,就是他。”
鹏鹏:“辛哥,他,我也不认识啊。”
你辛哥:“你不认识你费什么话。”
鹏鹏:“诶,不是辛哥,今天晚上要不是他你还没事儿呢?怎么的要找他啊,报仇?哥啊,我再也不想去月色了,但是你要报仇的话哥们儿们力挺你!”看到长达十几秒的语音听下来辛瑞更不耐烦了。
他对着手机说:“行了,不跟你说了。”
结果对方又来一条语音,他毅然绝然的关了机。
洗完澡后,辛瑞平静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在酒吧里的场景。
大约在两个小时前。在一个叫月色的酒吧里。
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的人群中舞动的人,一些悠然地坐在吧台前看调酒师玩弄酒瓶的人,温和的服务生,气氛晕染微醺。
其中有一处有五六个人坐在一处,一个有点微胖看上去十七八岁有些可爱的男孩站着拿着一瓶酒,他笑着对另一个长得及其好看的男孩说:“辛哥,今天喝酒吗?明天还打算去学校不?要去咱就悠着点。”赵鹏(就是微信里的鹏鹏)拿着酒瓶对着辛瑞面前的酒杯说。
辛瑞把头埋在黑色卫衣的帽子里躺在沙发上本就白皙的脸庞脸色有些发白微微闭着眼睛说:“别废话,喝多了咱也照样去。”
“哎,辛哥我就佩服你,学校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平时还不干正事,居然还他妈能回回第一名,我要是你啊,我爸妈得美死,做梦都能笑醒。”赵鹏一脸崇拜。
赵鹏向来话多,辛瑞懒得理他,他起身慢悠悠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环顾四周,男男女女各式各样随着音乐都在舞动,辛瑞不会跳舞,他也不想那样。
嘈杂纷乱中他听到了有一群人在喊:“晨哥,晨哥,来一个,来一个。”
随后不知为什么舞池跳舞的人都散了,大家围在了一起,舞池中央只有一个人看着高高瘦瘦,他上身穿着墨色宽松短袖,下身黑色嘻哈风裤子,戴着黑色口罩头戴黑色鸭舌帽,漏出的皮肤白皙光滑,即便是带着口罩,脸上线条晴朗帅气的轮廓也是明晰可见。
辛瑞本是坐在沙发上,结果被赵鹏兴奋有激动的拉去做观众,还是在最前面的那种。
此时,他摘掉口罩所有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站在前沿的辛瑞顿时感觉如沐晨风。从他上台开始,舞台周围围着的人就一直呼声不断,音乐声响起,随着紧促的节奏好似随意摆动肢体,但是每一节拍他都卡在点上。
“Moonwalk!”
“Locking!”(锁舞)只见肖晨手腕手臂的快速旋转与指向,动作的突然定格,伴以各种拍手、跳跃及劈叉交替进行,动作流利行云流水。
“Popping!”(震感舞)
“Breaking!”(霹雳舞)一看这难度就高,用手、头、身体在地上旋转,用肢体在地上踩出复杂变化的舞步急促但是及其有技巧。
“The Wave!”
“哇哦!”“CRAZY FREEZE(超级定格)!”
诸多高难度动作一气呵成!在场有人知道他跳的舞,几乎每换一个动作就有人会不由自主的叫声表示震撼,还有人大声的喊出动作的名称。
在他随着音乐定格的那一瞬间,四周尖叫声四起,不知道大家是被他惊人的高难度动作所震惊还是被他的帅气逼人所震惊。
辛瑞看着在舞池中央跳舞的他,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的耀眼。
这个男人天生就应该跳舞,天生就属于这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