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师徒聚齐 造船过河(大结局)
理木2025-07-02 21:228,138

话说三藏看到大河拦路,担忧无法过河。

  八戒闻言,立刻扔下了肩上的行李担,拉着师兄,一起跃到了半空中,向前观瞧,只看了一眼,八戒就说:“哎呀,师父说得对,这河果然狂澜汹涌,无舟可渡呀!”

  悟空手搭凉篷,看了看,也心惊道:“八戒啊,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条河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就过去了;若要师父过,那可千难万难。”

  “俺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倒颇知水性,即便不驾云,就是走水路,过这河也是须臾间的事儿。可若背着师父,就顶如背了一座山,既驾不得云,也走不了水路。”八戒也无奈地说。

  八戒话音刚落,三藏在马上仰头问:“悟空,从我这里看,这河一望无边;你们在空中看,这河端的有多宽阔?”

  悟空认真估摸了一下,低头回答:“师父,宽有八百里远近。”

  “哥哥,你怎么定得个远近之数?”八戒好奇地问。

  “不瞒贤弟说,俺老孙这双眼,白日里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却才在空中看出:此河长不知多远,但宽足有八百里远近。”悟空自信地说。

  三藏低头,缄默不语了。他知道,即便是神通广大的徒弟们,也遇上了一时难以解决的困难。

  悟空拽着八戒,落回到了地面。悟空还想安慰师父一两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八戒重新挑起行李担,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他们很快来到了岸边,只见岸边有一块石碑。三藏下了马,与两个徒弟一起观看,只见上面刻着三个篆字:流沙河;这三字下面,还刻有小小的四行字: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师徒们看完碑文,都愁眉不展。三藏知道自己是徒弟们的累赘,忍不住暗叹一声,四下看了一眼,就见南面有一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坐在岸边钓鱼。三藏心头立刻涌起一丝希望,急忙朝那蓑衣人走去。悟空和八戒也看到了那人,悟空拉着马,八戒挑着担,一左一右地跟在师父身旁,都朝蓑衣人走去。

  离着那蓑衣人三步之遥,三藏便躬身合掌,谦和地说:“施主,贫僧这厢有礼了。”

  那蓑衣人坐着未动,只是傲慢地扭过了头,上下打量了师徒三众一番。悟空先瞟了对方一眼,见这蓑衣人长着一张由字型脸,眼睛奇圆,瘦小枯干,虽然坐着,一望可知,他身高还不及自己。悟空定睛细瞧,见他隐隐似有两张面孔,这是妖精的标志,只是对方带着斗笠,看不到他的头骨,无法确认。但悟空立刻加强了戒备,将马缰绳从右手交到了左手,身体紧贴着师父,以防不测。

  “和尚们,老汉一上午尚未钓到一条鱼,无法给你们布施。”那蓑衣人没有还礼,冷冷地说。

  “施主,我们不是向您化斋的。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附近可有渡船?”

  “你们都瞎了眼吗?没看到那石碑上写着: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渡船到了这水势滔天的水面上,哪有不倾覆的道理?”蓑衣人没好气地说。

  悟空仍在仔细观察对方,隐忍着没有发作。八戒却忍不住瞪起了眼,握紧拳头,正要抢步向前。三藏急忙拉住八戒,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八戒只得强压怒火。

  三藏仍客气地对蓑衣人说:“但凡有河,必有可渡河的船只。请问施主,这附近可有造船的地方?”

  “哼,那河对岸有什么?有金山银山,还是有你生了重病的父母?你们要如此不顾性命地渡河?”蓑衣人仍冷若冰霜地说。

  “不瞒施主,我们是到西方雷音寺求取真经的大唐僧人。”三藏诚实地说。

  “哈哈哈——,”那蓑衣人闻言,仰头大笑,“我等的就是你们这些取经人。”说完,猛地跃起,一扬右臂,只见那流沙河忽然涌起十丈高的巨浪,铺天盖地般地压向师徒三众。

  悟空见状,只好扔掉手中的马缰绳,忙用右臂抱起师父,尽力向后跃去,嘴里高喊:“八戒,快快降妖,我来保护师父。”话音未落,只见那巨浪泰山压顶般地倾覆下来。悟空最明白,这浪若淹盖了师父,师父即便不被浪头淹死,也会被巨浪拖入水中,自己再想回护他就难了。因而,他虽跃起五丈高,在空中又竭力踩踏了一下空气,借了一下力,这才又升高了五丈,刚好将那巨浪踩在脚下。

  再说八戒,一见凭空掀起的巨浪,先愣怔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师兄的喊声。他忙看向了那蓑衣人,只见他挥舞着一根狼牙棒,换上了一副狰狞的面孔,正准备击打自己的头顶。八戒急忙扔掉肩上的担子,向后跃去,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三寸长的九尺钉钯,幌了幌,变成一丈长短,碗口粗细。

  那妖精却没有追击八戒,见悟空抱着三藏居然躲过了他掀起的巨浪,先吃了一惊,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并舞动起了双臂,那回落的巨浪竟然重新奔涌升腾起来,比第一浪时,又升高了十丈,追着仍在空中的三藏师徒,倾覆了下去。悟空已耗费了大半力气,现在实在无法抱着师父,继续腾起。

  但悟空毕竟绝顶聪明,情急之下,他只好扯下了上衣,往空中一扔,他紧跟着,用右脚踩踏了一下这衣服,就借了这点儿力,悟空抱着师父,又向上升腾了十丈。

  八戒见状,知道师兄为救师父竭尽了全力,自己再不助他一臂之力,师父难逃此劫。他舞动着九尺钉钯,击打向那妖,且只攻不守,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那妖明显不想与八戒缠斗,向后一跃,躲过了八戒的攻击,还从怀里掏出一件宝贝,冲刚刚从浪里跃出的八戒晃了晃。八戒只见这宝贝发射出了万道银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只好闭上了眼。那妖闪电般地将手中的宝贝击打向八戒,且正中八戒脑门,八戒立刻昏厥。而那宝贝识人似的,又飞回了那妖的手里。那妖边往怀里揣宝贝,边看向悟空和三藏,只见悟空、三藏向地面下落,而那巨浪则向流沙河里回落。

  那妖不服气地冷笑了一下,又舞动起了双臂,口中念念有词。那回落的巨浪竟然神奇地又升腾起来,且一举比第二浪升高了五丈,又向三藏师徒倾覆了下去。

  此时的悟空已近筋疲力尽了。要知道凡人重似泰山,悟空在空中单臂抱着一个凡人,就如同抱着一座泰山。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泰山,但若单臂抱着一座泰山升腾,比举起泰山难上几百倍。刚才,他使出法力借了两次力,暂且避过了这巨浪,可此时,他连借力的力气都没有了。而那巨浪无情地压过来,眼见要将他们师徒吞噬。

  悟空却灵光一闪,蓦地想到了应对之策。他从耳朵眼里拔出了金箍棒,大喊道:“棒子兄弟,一端杵地,一端载我们上高山。”那金箍棒顿时变成碗口粗细。悟空用残存的力气抱紧了金箍棒。而金箍棒的下端即刻杵到了地上,上端则载着三藏师徒一直上升,直到把他们俩送到了附近一座高山之巅上。

  师徒俩疲惫地倒在地上,悟空嘴唇动了一下,那金箍棒又变成了针样大小。悟空将它紧握在手心里。他现在已没有一丝力气,不要说刚才那个神通广大的妖精,任何一个小妖,他都降服不了。他现在唯一能依靠和指望的就是金箍棒了。

  三藏尚有些体力,先坐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看到右侧的林中有九个坑,坑旁的泥土新鲜,这些坑明显是新挖的。再看坑后,就见一棵树上赫然绑着一个似人似妖的大汉。三藏一惊,急忙推了推身旁的悟空,指着那大汉,讶异地说:“悟空,你看那里竟然绑着一个人。”

  悟空赶忙挣扎着坐起,顺着师父的手指,立刻看到了大汉。他只见这大汉身材魁梧,赤脚筋躯,红发红脸,双眼如灯。悟空下意识地先用身体护住了师父,然后,喝问道:“你是人是妖?报个名号来?”

  “哈哈哈——”悟空的话音未落,只听空中忽然传来尖细的大笑声。悟空警觉地看向了发出笑声的地方。只见那蓑衣妖,手拎着已被五花大绑的八戒,蓦地飞到了三藏师徒面前。他把手中的八戒往地上一扔,洋洋得意地说:“天意呀,天意。你们四个取经人在此凑齐,等着老夫挨个吃掉你们,为我那死去的徒儿报仇雪恨。”

  三藏和悟空闻言,都一怔,暗想,明明是三个取经的,他怎么会说四个?而早已苏醒、被扔在地上的八戒忍不住憨直地问:“哎,你这妖精不识数吗?我们明明是三个,你怎么会说四个呢?”

  “哼,猪才不识数呢!”那妖精冷笑了一下,手指绑在树上的红脸大汉说,“你们看那红脸和尚,他也是观音菩萨点化的取经者。”

  三藏师徒喜出望外,他们没想到,菩萨还为他们寻得了一个同行者。那红脸大汉明显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三藏师徒这才注意到,那红脸大汉嘴里塞着东西。

  “老夫该怎么吃你们呢?”那妖精思忖着说,似乎遇到了一个难题。

  “你做梦吧!”悟空恼恨地说着,一扬手扔出了手中的金箍棒,那金箍棒早已被悟空变成了一张铁质渔网,在空中延展开来,在那妖精头顶疾速下落,完全将妖精罩在下面。悟空已打算好,一旦将这妖精网住,立刻喊“缩至最小”,直接将这妖精勒死。

  可这渔网将触未触到那妖精时,那妖精向后一纵,竟然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铁网。悟空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若在平时,必可将这妖精网在网里,但现在,自己毕竟力竭,扔出铁网的威力大减,这才使那妖精躲脱。

  而那铁网毕竟是悟空使用多年的至宝,早与悟空心意相通。它见没有网住妖精,又追着妖精,力图再罩住他。

  那妖精这回有了防备,边后纵,边从怀中掏出一件宝贝,掷向铁网。那宝贝遇风而大,刚好大过铁网。那妖精口中喊道:“收!”那宝贝像蚌壳一样,张开两瓣壳体,将铁网吞入体内,又快速合拢。

  那妖精一招手,那宝贝又回到了妖精手中。那妖精就手冲悟空晃了晃宝贝,悟空见这宝贝发射出了万道银光。悟空被晃得眯缝了眼睛,却看清那宝贝的确是一只蚌壳。而那妖精却误以为悟空已被晃得睁不开眼,他闪电般地将手中的宝贝打向悟空。若在平时,悟空必可躲开这宝贝,可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宝贝打在自己脑门上。这一击,妖精虽然使出了全力,却不足以使悟空昏厥。但此时的悟空已筋疲力尽,又痛失了金箍棒,他只能将计就计,假意昏厥,相机行事。

  三藏站起身来,从容地掸了掸身上的土,冲那妖精躬身合掌道:“我佛门弟子,如何得罪了你?你非要食之后快?”

  “你这尚未拜师的徒弟竟然搬来了观音菩萨,助他杀死了我的爱徒,我能不与你们佛门弟子不共戴天吗?”那妖手指着红脸大汉,恼恨地说。

  “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造福四海,普度众生。她既然出手助我佛门弟子除掉你的徒弟,一定是因为你的徒弟罪孽深重,无法宽宥。”三藏肯定地说。

  “哼,无非是因为他吃了九个取经人而已。”那妖毫不在意地说,“哼,谁让他们的头骨不沉于流沙河,我那徒儿无非是想用这些头骨修炼大法。哼,你那未拜师的徒弟杀死我那徒儿后,还安葬了那些头骨。哼,我不仅绑了你这未拜师的徒弟,还挖出了那九个头骨,还等着你们,将你们一起都吃了,用你们的头骨,修炼我的大法。哼哼哼,真让我等了个正着,真是天助我也!”

  “哎呀,你们简直丧心病狂!”三藏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妖,气愤地说,“想我们佛门弟子慈悲为怀,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劝世人为善离恶,为生灵祈福消灾。你们吃了他们倒也罢了,居然还想着用他们的头骨修炼魔法。你们简直罪不可恕!”

  “哈哈哈——,老夫用不着得到你的宽恕,因为你马上就要变成老夫的盘中餐了。哈哈哈——”那妖说着,就直奔三藏而去。

  地上的八戒已完全恢复常态,他竭力用头、臀和被绑的双脚撞击地面,并借这一撞之力,凭空飞了起来,挡住了那妖的去路,且重重地摔在了他的面前。八戒惶急地说:“要吃,你还是先吃我吧!我的肉肥而鲜美。”

  “哈哈哈——,想不到还有抢着送死的。哈哈哈——”那妖仰头狂笑道。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悟空已恢复了一成体力。他觉得自己应该火速行事了。他立刻使出了分身术,假身依然在地上躺着,真身化风来到师父耳畔,急促地说:“师父,快背起手,现出那紧箍。”

  三藏也正想冲到那妖面前,将紧箍扣在他的头上,救自己的徒弟们脱离险境,却又担心自己动作迟缓,反被那妖夺了紧箍。正犹豫不决,听到了悟空的声音,心中大喜,赶忙将双手背在后面,嘴唇嚅动,暗念了现箍咒。那紧箍即刻出现在他的右臂上。

  悟空的真身马上变成了一只灵猿,右手敏捷地摘下了紧箍,紧握在手,然后,他闪电般地跃起,直奔那妖。

  那妖看了一眼面前的八戒,又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三藏,狰狞地笑了笑,冷酷地说:“老夫还是捡细皮嫩肉的先吃,听说吃了这唐僧肉,还能长生不老。这多上算呀!哈哈哈——”他狂笑着伸出右手,正要跃到三藏面前,一举掐断对方的脖子,却见一只灵猿已迅捷地飞到了自己头顶,且冲自己的面门挥下了左臂。事出突然,他毫无防备,对方动作又快过闪电,他只能本能地后仰了头去躲灵猿的左臂。谁知灵猿左臂这一挥,竟然是虚招。灵猿有力的按向他头顶的右手才是实打实的实招。

  可此时的妖精再躲闪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猿将一件金光闪闪的金箍戴在自己头上。他慌忙伸手,去摘这金箍,这金箍见肉生根,直嵌入肉中。三藏动了动嘴唇,那妖顿感眼胀头痛,脑门皆裂。他忍不住痛苦地满地打滚。

  悟空现出本相,又抖了抖身子,收了假身,也开始念紧箍咒,边念边去解八戒和那红脸大汉身上的绳索。等悟空将那二位的绳索解开,那妖已面如死灰,身体缩成一团,只能抽搐,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三藏停止了念紧箍咒,悟空却越念越快了。

  很快,那妖就变成了一团蚌肉,一只蚌壳也从他散落的衣服中滚落出来。那蚌壳张开两瓣壳体,吐出了针样大小的金箍棒,合拢在一起;又长了眼睛似的,滚落至蚌肉跟前,又张开壳体,包裹住了蚌肉,又闭上了壳体。

  “哎哟,这妖精原来是一只河蚌精啊!”八戒忍不住惊叹道。

  悟空冲金箍棒招了招手,金箍棒飞到了他的掌心里,他顺手将金箍棒插入了耳朵眼里。他打量了一眼蚌精,正不知该怎样处理他,忽见那红脸大汉,手持一柄宝杖,火速来到了蚌精跟前,手起杖落,将那河蚌打了个稀烂。

  悟空一怔,心说:“想不到,这汉子竟然长了一双辣手。只可惜了那蚌壳,那可是一件宝贝呀!”悟空不免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那蚌精一死,那蚌壳一定就失去了灵性,变成了普通的蚌壳,留着也无用了。

  “阿弥陀佛!”三藏皱了皱眉头,注视着红脸大汉,开口道,“你何苦伤他性命?!”

  那红脸大汉整了整衣服,来到三藏面前,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说:“师父,弟子惊吓了您,请师父责罚弟子。可这妖精着实可恶,弟子曾将被他徒弟吃掉的九位取经人的头骨安葬于此处,可他为了修炼魔法,竟然又将他们全部挖出,简直歹毒至极,留下他必是三界的祸害。”

  “责罚尚谈不到。”三藏平静地说。

  “弟子曾是灵霄殿下侍銮舆的卷帘大将。只因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琉璃盏。玉帝把弟子贬到了这里。弟子在此曾巧遇观音菩萨,菩萨劝化弟子,让弟子拜您为师,随您一道去西天取经。弟子这些年一直在此等候您。”红脸大汉诚恳地说,“菩萨还因弟子在这流沙河入了沙门,就让弟子以沙为姓,并给弟子起了个法名,叫做沙悟净,还为弟子摩顶受戒。”

  三藏见悟净一脸挚诚,欣慰地点头道:“如此最好。你大师兄叫悟空,二师兄叫悟能,你又叫悟净,暗合天意。你果肯诚心皈依我教,随我跋山涉水,历经艰险,去西天取经吗?”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悟净毫不犹豫地连声说。

  三藏立刻从衣袖中取出戒刀,与他剃了头。悟净郑重地拜了三藏,拜了悟空与八戒,正式分了大小。三藏见他行礼,真象个和尚家风,故又叫他做沙和尚。

  “师父,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寻找马匹和行李。”悟空迫不及待地说。

  三藏未置可否,扭脸关切地问沙僧:“悟净,那九个取经前辈的头骨现在何处?”

  “在半山腰,一个山洞里,被那妖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沙僧回答。

  “悟净,你带路,师兄跟你去,眨眼间,为师父取来。”悟空又急切地插言。

  “你这猴头,对待前辈怎能如此轻慢?”三藏面带愠色地说,“我们师徒须一步步地走到那山洞里,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那些遗骸,再一步步地返回此处。”

  “那马匹和行李就不找了吗?”悟空不悦地说。

  “先安葬前辈,再寻找行李不迟。”三藏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

  三藏话音未落,师徒们忽然听到了马蹄声。师徒们扭脸一看,只见那白龙马口里叼着行李担,奋力跑来。师徒们先一怔,随后笑逐颜开。悟空纵身一跃,来到了白龙马跟前,赶忙从他口里接过了行李担,就手放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抚摸着马脖子,满怀歉意地说:“小白龙啊,小白龙,为兄刚才实在是只能救师父,把你抛开,让你落入了惊涛骇浪中,你受苦了。”

  那白龙马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轻蔑地说:“大师兄,河浪毕竟是河浪,怎能与海浪相比?我生长在海浪中。”

  悟空这才想起,这白龙马的原身,立刻开怀大笑起来。八戒也跃了过来,调侃道:“大水冲了小白龙,这流沙河不认识水主人啊!”

  三藏也走过来,爱怜地抚摸了马首,然后严肃地命令:“咱们还是尽快去移前辈的遗骸吧!”

  三个徒弟立刻躬身答应。

  一个时辰后,师徒们将九位前辈的遗骸安葬。三藏又跪在每一个坟前,高诵《度亡经》。

  诵毕,三藏又跪在众坟前,将《金刚经》、《观音经》、《法华经》、《弥陀经》、《孔雀经》等,一一朗音高诵。这一诵,就是一天一夜。

  等三藏诵完经,悟空等徒弟挨个端来了野果、泉水和斋饭,摆放在了师父面前。三藏吃喝了一半,就迫不及待地问沙僧:“悟净,你在流沙河生活多年,可有渡河之法?”

  “弟子自受了菩萨的点化,在此等候师父,便开始留意、琢磨渡河之法。可这么些年来,弟子尚未见一个凡人渡过这流沙河。”沙僧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可自古以来,有河必有渡河之法。流沙河虽然宽阔凶险,但必有办法可渡。我们就不能造一条船渡河吗?”三藏不服气地说。

  “弟子也想过此法,还在这山上找到了不沉的树木,也学了造船之法,划船之术,还造过几条船。但弟子驾这些船在流沙河上行驶,这些船无一例外地都倾覆了。”沙僧沮丧地说,“大师兄原本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驾云快,还是让他到菩萨处借一件法宝来,我们乘法宝渡河最为稳妥。”

  “不要总想着求助于菩萨,菩萨有菩萨的事情。”三藏微皱了眉头说,“况且,我曾发愿,要一步步地走到灵山雷音寺,过这流沙河也要乘风破浪,一点点地渡过,这才不违我愿。”

  “嗨,俺老孙说什么来着?师父必不同意求助于菩萨。”悟空苦笑道,“不用求菩萨,即便是俺老孙,弄一阵风,也可将师父刮过流沙河去。可这一来嘛,师父必不同意;二来嘛,俺老孙也不愿师父受这份儿苦。不过,话又说回来,师父说得也对,轻易地过了难关,轻松地见到了佛祖,佛祖怎么会将真经轻传?这就叫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

  “悟净,你一个驾船,也许会倾覆;我们师徒共同驾船,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也许就能渡过这流沙河。”三藏没有理会悟空的话,按着自己的思路说。

  八戒见事已至此,便抢先拍着胸脯说:“俺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颇知水性,若驾船渡河,俺老猪坐镇船头。”

  沙僧也不再抱其它幻想,也高声大气地说:“弟子在流沙河多年,熟悉这里的河道,又专门学过划船之术,弟子愿居中划桨。”

  “那俺老孙就在船上方踏云而行,遇有大风大浪来袭,俺老孙就弄风将它们吹倒吹散;若那风浪强劲儿,俺老孙吹不倒也吹不散,俺老孙就用身体遮护师父。”悟空自然不肯落后,豪情万丈地说。

  “还有我,还有我。”不远处的白龙马又急不可耐地开口说话了,“我与师父居于船尾,只要师父抱紧我的脖子,我可确保师父性命无虞。”

  一时间,师徒们渡河的信心倍增。三藏趁热打铁,急忙吩咐:“悟净,你快带领二位师兄前去伐可造船之木。”

  “是。”沙僧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声。

  “这个容易,我可带百余帮手。”悟空轻描淡写地说着,拔下一把毫毛,丢在口中嚼碎,望空喷出,叫一声:“变!”立刻变出百余名小悟空。

  沙僧见此情形,大喜过望,激动地说:“有这么多帮手,这船易造。”

  “嗨,你别忘了你猪二哥。你二哥当年掌管八万水兵,那也深谙造船之道啊!”八戒自信地说。

  “有二位师兄相助,这船一定会造得又快又好。”沙僧兴奋地说。

  “快则不必,一定要造好,给后人留一个渡河之物。”三藏认真提醒。

  三个徒弟立刻点头答应。

  三日后,师徒们合力造好的渡船,就停泊在了流沙河的岸边。按事先讲好的位置,八戒站在了船头,沙僧坐在船中央手执双桨,白龙马跃到了船尾。悟空搀扶着师父上了船,让他站到了白龙马身边。三藏伸出右臂,紧紧地抱住了白龙马的脖子。悟空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跳到了船后,开口问沙僧:“悟净,可以入水了吗?”

  “可以了,大师兄。”沙僧高昂起头,做好划桨的准备后,高声说。

  悟空俯下身来,缓缓地将渡船推入了流沙河。船一入流沙河,就被波浪高举了起来。悟空急忙跃到渡船上方,暗念咒语,冲那涌过来的大风大浪吹出了劲风,那些风浪或向旁涌或向后倒去。八戒站立船头,手持九尺钉钯,随着渡船晃动着身体和手中的钉钯,竭力使渡船平稳前行。沙僧快速而又有力地挥动着双桨,渡船破浪而行。而居于船尾的白龙马稳如泰山,任凭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搂着白龙马的三藏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葬着九位前辈的高山,心中暗祷:“请前辈们护佑我们师徒平安西行,我们一定要完成前辈们未完的取经大业,使大乘佛法留传东土!”

  渡船越行越快,平稳地渡过了流沙河。师徒们又踏上了西行的道路,直奔灵山雷音寺而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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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经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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