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越发沉重，不多时，李乐意便彻底睡着了。
“玉环？”迷迷糊糊中，李乐意看到了大殿中，身着粉色襦裙，站在那的杨玉环。
岁月根本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些什么，唇红齿白亦如昔日，乌丝如墨散落在她身后。她侧过身，朝了李乐意微微一福，随后便甩出一抹嫩粉色绸缎。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身姿犹如天上的流云，带着烛光的氤氲之色，杨玉环挥洒一舞。
那是李乐意为她彻夜苦思而得的《霓裳羽衣曲》，再见却已是恍如隔世。
“玉环，”李乐意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一抹粉色，“玉环，这么多年，你可还记得我？”
现代的生活，已经让李乐意对曾经的语言有些生疏，就连叫了一辈子的“朕”都已经被抛诸脑后。
舞者似乎并没有听到，依旧沉浸在音乐声中，忘情舞蹈。
“玉环，你还在气我马嵬坡一事？”
“马嵬坡……”
台上人身形一动，朱唇轻启，却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李乐意仔仔细细听了耳中，一行清泪不经流了出来，“玉环，我知道，那是我的错，你若怨我那便将我的命夺去吧。”
“马……”
画面流转，李乐意却是站在了一个破旧的阁楼中。
裂开的房顶透下几丝月光，李乐意呆滞地抬头看了看，却是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吓了一跳。
“陛……下……”
李乐意低头看去，一袭红衣，却是面目狰狞。
“啊！”李乐意松掉握住白绫的手，大步朝后退去。
失去李乐意支撑的杨玉环顺势倒了下来，扑通一声将周遭的灰尘悉数镇起。
“玉环……玉环！”
月光照在那已经失去气息的佳人脸上，惨白如纸的脸唯独一滴泪水瞬了脸颊缓缓滑下。李乐意仓皇爬上前，温柔地将杨玉环因为挣扎而凌乱的发丝理过，却是再也坚持不住地泪流满面。
“玉环……是我对不起你……”
“先生，先生，终点站到了，你该下车了。”
被司机摇醒的李乐意有些狼狈地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吸了一下鼻子后茫然地下了车。
这里是底站，而他本该在上一站下车。
李乐意四下看了看，找到方向后，向前走去。
街上没有多少路人，有也是一些三五成群吃完夜宵往回赶的醉鬼。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挑了一家烧烤店走了进去。店里还有两个客人在吃东西，李乐意闷头经过，也没怎么注意看。
“老板，随便上两道菜，再加一瓶烧酒。”
李乐意喝不来啤酒，但又觉得烧酒相较于那时的酒差太多，但今天的他不想清醒，也只能那些烧酒凑活凑活。
“李总？”
“小陈？”
小陈惊讶地端了一盘烤肉站在李乐意面前，有些欣喜又有些好奇。
“李总也来这吃烧烤？”
“嗯，下班有点饿。”李乐意没有在意为什么比自己晚回家的人能早自己一步坐在这里，只是摆摆手说道。
“那要不……一起？”小陈将手里的盘子递给老板后，伸手邀请李乐意坐到她那一桌去。
“嗯。”
李乐意没有拒绝，起身坐到小陈身边。坐下后却是低头看着手机界面发呆，似乎并没有想要聊天的意思。
“看李总的脸色不是很好啊。”小陈摸了摸头发，张嘴打破这份平静。
“可能是累的吧。”李乐意收回手机，说道。
“李总别老是熬夜，就算熬夜那平时也要稍微休息会啊，就像，中午的时候可以稍微眯一会。”
“如果这个累不是事业带来的呢？”
兀的，李乐意抬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什么？”还在不断散发自己对李乐意温柔的小陈听了这句话，愣在了那里。
“没事，烧烤来了，吃吧，这顿就当是我请了。”
“李总，有时候身心的疲惫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由于自己身体的罪孽。若是想要得到轻松，那就找到源头，要么解了这个结，要么剪了这个结。”
店门外，李乐意看着小陈远去的身影，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不知为何，小陈的眼神总能让李乐意觉得，会被她一眼被望穿的感觉。
就连临走前，用来“开解”自己的那句话，仿佛毫不掩饰地想要告诉李乐意，自己身子里的灵魂是谁叫什么，他都知道。
“罪孽，要了结么？”李乐意点燃一根烟，仰头吐出。看着烟雾在头顶慢慢消散，转身离去。
再见李乐意，是在第二周的周一。李乐意作为一个成功人士，被各大学校拉过去做讲座都是常有的事。而这次，李乐意就被徐子皓的学校请了过去。
李乐意本就长得不错，换到现代，衣冠楚楚的模样倒是给他拉了一大批迷妹。
而这次的讲座同样被又一群迷妹所包围，徐子皓连一个座位都没有找到。可怜巴巴地站在最后头，倚着墙。虽说空间比较狭小，但还是阻止不了他认真做个笔记的习惯。
和上次无异，李乐意的绅士外貌以及骨子里透出的威严让这次讲座很成功。讲座结束后，那群迷妹都不忘上前要个合照什么的。
而徐子皓只是收拾了包裹就离开了，却在会堂门口，看到了一身汉服的苏桐。
“出来了？”
“嗯。”
“陪我去李乐意的车里等他吧。”说罢，苏桐便转身离去。
一路上，苏桐这个装扮收到了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且不说他的装束，光是他那个脸蛋就足以让回头率爆表。
徐子皓看着这些时不时拿了个相机偷拍的学生，无奈的凑到了苏桐身边，低声道，“下次，穿的正常点。”
“嗯？”苏桐侧头，有些疑惑。
“我是说，下次，要么就用个什么隐身术，要么就穿了现代装。你这样，太醒目了。”
“嗯。”苏桐顺了徐子皓的眼神望去，这才知道徐子皓说的究竟是什么，点点头，默默应了。
李乐意本就是专车被送来的，而此时，他的车内坐了另外两个人。
“李总。”相较于苏桐的毫不在意，徐子皓对于这个未来目标公司的老板，还是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