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程亦阳揣摩着男孩的心理。回想自己小时候被关着的感受，试图让他放松。
在这期间，小烈听到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看到一个刀疤男后，又是怎么把他打倒的经过。
他的嘴巴又张大了一些。他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他，能一把拎起一个孩子，还能把小孩抛得老远。
程亦阳的描述里有夸张的成分。他们分明没有动手，却把这过程说得离奇曲折。但也没有打断他的讲故事环节。
这里的人似乎刚离开没多久。倾巢出动，难道跟小哥和予白有关？
玖棠分神想着这些，就看到面前这孩子已经慢慢放松了警惕。
不管他的心理有多成熟，孩子就是孩子，对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还有所期待。而现在，玖棠他们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我叫小烈。”他终于开口了。干燥得破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从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往后向下属一伸手，玖棠的手上就多了一瓶水。把水倒在那个小瓶盖上，递给他。
犹豫了一下，小烈才接过这个瓶盖，抿了一口，还给她。眼睛还紧盯着那瓶水。
接着，那瓶他觊觎的水就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天使姐姐，想扯出一抹笑，却因疼痛放弃了。
“他们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树荫下，程亦阳把小烈放在大腿上，玖棠坐在身边，微微弯腰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他好像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急得挣开了程亦阳的怀抱，滑落在地上。
玖棠以为他要跑。谁知他一站定，就推搡着她，“你们快走，快走。”
小烈的嘴里还说着什么，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总之就是让他们快走。
“听着，”玖棠已经没时间在这耗着了，“我们来这，是为了救我的家人。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
她的语气有些严厉，小烈因为她的转变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她。
“作为交换，我可以救你。”这次，她尽量让声音柔和下来。
小烈后退了两步，讷讷地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人在哪。”说着，还在继续往后退，好像怕面前的人会对自己动手似的。
玖棠呼了口气，又问：“里面那些小孩，他们能帮吗？”
小烈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顺着她指着的方向，他快速地摇头。
“不、不行。”
“为什么？”玖棠没有急于下定结论，接着问。
他急得连连摆手，“不行的。”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他们很坏。”
小烈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急得揪自己的头发。
程亦阳制止了他，转头用眼神问玖棠怎么办。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男孩。小烈回望她，眼神里有着哀求。
转身，再次走回那个平地，随意找了一个男孩，拍了拍他的肩。
小烈看着她走进去，差点叫出声。他想跑进去阻止她，被程亦阳拉住了。
被玖棠拍肩膀的男孩瞬间睁开眼。看来他没有像小烈一样，乖乖地一直闭着眼睛。
睁开眼看到这个陌生的女人，他瞪大了双眼，而后变得凶狠。被堵着的嗓子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眼睛四处寻找，然后用身体撞玖棠。
干脆一掌把他拍晕。
玖棠环视一周，发现躺在这里的全是男孩，没有一个女孩。
这边传来的声响引起了其他孩子的注意。不断有人睁眼，下一秒就被她拍晕过去。
小烈说不要救这些人，就是这个意思吗。
再次来到小烈的面前。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表情委屈得不像话。
“他们会让人杀掉你们的。”他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听起来软软糯糯。
“那你呢。”弯着腰，直视小烈的双眼，试图看清他的真实想法，“你为什么跟他们不一样？”
“我是新来的……从其他地方被抓来的。”
玖棠两人这才知道，除了小烈以外，其他孩子都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到了年纪就被送进来“学习”。
他们学的不是数学语文、为人处世，学的是各种高超的偷盗技巧、逃脱的手段，以及打架要以命相搏的招数。
小烈被关在这好几个月了，从拼命反抗到听天由命，他差点就被同化了。
“我们还有事。”玖棠原本想说还有事要先去一个地方，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烈整个人瞬间颓废，低着头，脚步艰难地移动。
他难道还想回去？
玖棠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想跟我们走？”
小烈好半天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我可以跟你走吗？”
她笑了。“当然。”
虽然带着一个孩子行动不是很方便，但他执意要跟着，说或许他能帮上忙。
知道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玖棠没反对。现在送他走也来不及了。
他们进来的那个方向，大概是有人回来了，发现了刀疤男躺在地上，傻子也知道自己的老窝出问题了。
听到那边有脚步声的时候，玖棠已经打了个手势，护卫们瞬间隐匿起来，等待时机。
而她和程亦阳，则带着小烈走进了孩子躺着的院子里。
从那些被敲晕的孩子身边经过，注意到他们的后脖颈有个黑色火焰的标记，低头看向小烈。
他毫不犹豫，扯开自己的衣领。果然，那地方有一个同样的印记。
程亦阳伸手在他印记的地方摸了摸，又捏了捏他的脸，继续往前走。
在那片被抚摸过的皮肤上，小烈的手放在那摩挲了下，偷偷地笑了。
玖棠和亦阳带着小烈几乎把这里逛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回到刚才的地方，这里已经进过了一场单方面激烈的打斗。
从外面回来的头头们全部趴倒在地，不省人事。现在还能站着的，全部都是她和亦阳的人。
多了好几张陌生的面孔——那就是亦阳从冰火盟带来的人吧。
“嫂子好！”
冰火盟的兄弟看都不看自己老大一眼，冲着玖棠傻兮兮地笑，然后就换来了龙凰伙伴们鄙视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