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他怎么懊恼，那股蓝色的水雾状的能量已经撞上了她的后背，即刻消失不见。
被这蓝雾进入的瞬间，玖棠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一秒。
罗伊钻了这个空子。
他狞笑着，举着那双布满黑雾的双手，吭哧吭哧地朝他们走来。那双手对准了玖棠的脖子。
失去了意识的罗伊，没有再将程亦阳当做最大的威胁，反而本能一般地冲着她去了。
失神的那一秒，在玖棠的体内，蓝和红相互碰撞着，像是水火不相容的天敌。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那一刻能量的碰撞产生的钻心似的痛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脱力了。
短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它竟然断了！
大概是在和罗伊的对峙和两股能量的冲击下，这脆弱的短刀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全身萦绕着黑雾的罗伊正在向这边逼近。像一个被挖空脑子的僵尸，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如果他现在还清醒着，看到战神大人那标志性的红雾，他大概会有其他想法，就不会一条路走到黑。
这些暂且不提。
如今的情况就摆在他们的眼前。玖棠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程亦阳一个跨步，挡在她的身前，平举那把匕首，心中异常的宁静。
身后的她现在只能依靠着门框才能站稳。眼前好似被一片雾气遮挡住了视线。
朦朦胧胧间，她好像看见，一个穿着银色战袍的男人，就这样挡在她的身前。
接着就是防护炸裂的声音。那个男人转过头来，脸上沾满了血渍，他还在笑。
她看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说什么。不知道是他发不出声音，还是她已经听不到了。
还没等她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就见一块白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接着，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炸开来。
一些粘稠的液体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原来她还听得到啊。
眼前的白布飘下。她记得，是那个男人衣服的一角。而那个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的什么状态，为什么救不了他，只是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竟然抵过了体内能量暴走的痛处。
唰地一下睁开眼，她抹去了从嘴角溢出的红色液体，看着正在跟罗伊搏斗的亦阳，满眼通红。
他的能量很不稳定，偶尔能把压着他打的罗伊掀翻，但大多数的时候，常常是罗伊把他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击打在他的胸膛上。
眼睛红得滴血，她三两步走上前，捡起地上亦阳掉落的匕首，将全身仅存的能量灌入其中，直接插入罗伊的后脖颈，刺了个对穿。
匕首穿透了罗伊的喉管。尖尖突然从他的嗓子上冒出，染满了红色——这一次，是鲜血的红。
血液从那儿一滴滴地滑落，染上了亦阳的衣服，霎时红了一片。
罗伊跪在地上，双手下垂，双眼瞪得老大。
苦心经营几十年计谋的罗伊殿下，此时已经成了玖棠匕首下的魂。说来着实令人唏嘘。
咔嗒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在罗伊的体内炸裂。一阵黑烟从他身体的四周散去。
随后，就连罗伊的身体，也瞬间化为了灰烬。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程亦阳愣了一下。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古怪的事情了。
罗伊倒下之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呆站在后面的玖棠。
手上仍紧紧握着那把滴血的匕首，她的表情肃穆，像是在做什么神圣的仪式。
“叛徒。”她这么说着，抬眼就看到了盯着自己看的程亦阳。
歪了歪头，看向他的眼神无波无澜，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此刻的他，恨不得罗伊活过来，再跟他打三天三夜，也不愿看到玖玖这样的眼神。
他试图站起身，还踉跄了一步。玖棠还站在原地，对他此时的做法无动于衷。
一步步向她走去。离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玖棠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退下。”无情至极的动作和语气，成功让他定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秒，他只是笑了笑，又朝她走去。“玖玖，我带你回去休息，好吗？”
说着，他张开了双臂，只差一点就能抱住她。如果忽略那匕首的话。
看着这人温柔缱绻的眼神，玖棠的脑子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双眼再次变红。
早就注意到她眼睛的变化了。他心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抬手摸一摸。
他没发现，此时自己的眼睛划过了一道金光。
看到这变化的只有玖棠一人。脑中的杂音终于平息下来。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
原本做好了被刺伤的准备的他，顺利地抱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禁喟叹一声。
在他的怀中，玖棠缓缓闭上了双眼，接着失去了意识。
“玖玖！”
感受到怀中的人瘫软了下去，心中的恐慌无限放大，一把抱起人，直接冲回了他们的房间。
几个穿着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没多久又走了出去。
房间里，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大床上。原本赶紧白皙的床，此时沾上了不少暗红。
那些医生说，玖玖这是劳累过度，脱力昏厥。
他没办法，也不能把那些诡异离奇的事情告诉这些人。他的玖玖，正在一个人面对无尽的黑暗。
这能量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偏偏就挑上了他们，为什么跟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就这么难呢。
他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喃喃自语。
劳累过度，脱力昏厥……他想着医生的这些话，又想到了之前她对他说的，把能量导到她的体内。
这一次，他目光坚毅，握着那只手，能量不要命一般地输出。
哪怕醒来的玖玖，是刚刚那个不认得他的人，他也不悔。
抱着这样的决心，蓝色的雾气再次出现。他必须接受这些诡异的能量，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驾驭它们。
刚开始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能量像是遭到了排斥，一直在她的周身旋转。她的身体怎么也不肯接受这股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