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慈善酒会,真正慈善义卖的部分显得十分短小,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这些各界精英们,用来融入关系,交流感情,至于真正的慈善更像是为了让这些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来修饰自己的借口。
不过,沈凭澜看起来还是有眉有眼的,拿出了很多件自己的藏品,所有拍卖的金额都将捐给红十字会,姜青芫作为他未来的合作伙伴,自然也要买上两件聊表心意,于是就花了远超市场的高价买了一对明代的瓷器。
我作为姜青芫的男伴,本来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但是有一块手表看起来十分不错,于是也试着举牌,竞了一下价,结果周云深似乎要把和我对着干念头贯彻到底,和我竞了两轮价以后,以一个高到令人咋舌的价格拿下了那块手表。
最后三幅手表拍给周云深的时候,全场鼓掌,看来是十分给他这个周家大少爷的面子,姜青芫则是附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你瞧他那个小气的劲儿,嫁给这样的男人,不好。”
我反倒很喜欢周云深现在这个状态,他和我对着干,那就证明我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作用的,至少现在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话,我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倍感警惕。
他会因为我的举动而思考我的目的,他会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这就代表着我的万里长征走下了非常夯实的一步。
这么想着,我特意摇着手里的手牌,远远的朝周云深微笑,他果然在看着我,但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哎呀,真是可爱。
我活动了一下,已经不再酸痛的下巴,决定原谅他刚刚的行为了。
慈善酒会结束,我和姜青芫一起返回酒店。
坐车回酒店的途中,手机响起,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未知号码。
原本我想直接挂断的,但是想到了某个人,我还是选择了接听已接通对面变成了一个少女焦急的声音:
“哥!救命啊哥!”
我一下有些慌了神:“怎么回事?许艺?!你怎么了?”
少女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还有轻微的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
“哥~快救救我,我卡里没有钱了……”
“……”
“我最后一天用的电话亭,给你打个电话也不救,我就只能在国外给人家洗碗打黑功了,呜呜呜……”
我有些无奈:“我记得爸给了你二十万吧,全都花完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便开始毫无余力的撒起娇来,“可人家是女孩子呀,为了安全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最贵的了,那住的地方也是最好吃的东西也是最好的,钱花的当然快了,拜托你了,江湖救急吧~”
她这一长串无力的辩解,让我想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到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行,等着吧,我再给你打2万块钱,花完之前赶紧回来。”
许艺立刻精神了起来,“放心吧哥,这一站结束我立马就回国,回国以后第一个孝敬你,爱你,么么哒!”
姜青芫在一边刷着手机,抽空斜睨我一眼:“是许艺那个丫头吧。”
我挂断了电话,点了点头,“料事如神啊。”
姜青芫不屑:“除了那妮子,还有谁能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用扩音都能听见内容啊。”
我苦笑了一下:“她就是年纪小,太贪玩了。”
姜青芫无语的看着我:“阿芜呀阿芜,你真是生动形象地给我展示了,什么叫妹控。”
妹控吗?我?
对于姜青芫这个不止一次的妹控标签,我其实是不怎么想接受的,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虽然很宠许艺,但是绝对达不到妹控的程度。
我对她,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激。
我大许艺五岁,从福利院回到许家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上托儿所的小姑娘。我回许家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进门时司机只顾着给许宏恺打伞,我整个人湿了一半,早上还穿着肮脏的泥巴,看着许多光鲜亮丽的卡门,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
许宏恺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做父亲的自觉,他走进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抱他的乖女儿,那会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许艺。
许艺被他抱起来,隔着老远看到我,然后伸出白嫩短稚的手指着我说,“爸爸,那里有一个哥哥。”
然后许宏恺才想起,他刚从福利院带回了他的亲生儿子。
许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我妹妹,我们两个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至少身体里留着留着一半相同的血。
许艺很喜欢我,她看我第一眼就认定我是她的哥哥,所以我刚回到许家的时候,许宏恺生硬的叫我的名字,至于我继母,干脆连我的名字都不叫,只有她,用一口清脆稚嫩的声音,一直喊我哥哥。
从她喊我第一句哥哥开始,她就是在执行妹妹该尽的责任一般,在所有人面前护着我。不管是许宏恺也好,还是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也好,有时候面对继母的故意找茬,她永远第一个站出来,然后严重的指责道:“那是妈妈的错,不是哥哥的错,妈妈坏。”
可以说在我最无力反击的童年时期,是许艺,是她这么一个毛头小姑娘一直站在我的面前,维护着我,保护着我。
以至于到后来我那个继母也索性服了软,她虽然一直没有办法把我当做亲生儿子对待,可是我们的关系也因为许艺而缓和了很多,我会客气的叫她一声阿姨,她也会逢年过节提醒我天冷了多穿衣,经常回家吃饭。
所以我是感谢许艺的,或许她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小时候做过多么英勇的事情,但那对我来说却是会永远记住的相当重要的事。
因此我在回顾自己的童年遭遇的时候,总会因此对周云深更加心生怜惜,比起我的绝处逢生处处幸运,他整个人好像就是一个不幸的标杆,时时刻刻要面临着分离,即使回了家,面对的也是一个大家都众所周知的不幸福的家族,而他尤其不幸的童年里,我恰恰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