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璟川跟着管家走入府库,去取他曾和虞玫玫交换的定情信物。
虞玫玫得意地对我说:「我就知道郎哥哥会拒绝娶你,他放不下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冷笑出声:「你相信青梅竹马这种狗屁东西?」
虞玫玫脱口而出:「当然,我们拥有年少时最纯真的彼此。」
我笑问:「你知道太子殿下年少时的样子吗?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眼睛最美吗?」
虞玫玫愣住。
我继续说道:「他十八岁时眼睛最美,那时他意气风发,我们一起游历大江南北,他的眼睛清澈如水,倒映繁星万点,他发誓要让天下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
他十九岁时,亲眼见到洪灾后饿殍遍野的惨状,跟我一起痛哭;二十岁时他经历大皇子发动的宫殿,我在血雨腥风中帮他偷虎符,调遣禁军入宫。
很遗憾,你没有见过年少时的他、落泪的他、生死一线时的他……那些时刻陪伴在他身边的是我。」
虞玫玫立刻说:「你在嫉妒我,你嫉妒他要娶的是我!」
我摇头:「人最宝贵的其实就是少年和青年之时,那时生命是昂扬的,时刻充满希望,再往后就是挨锤的过程。
我爱过最好的他,这就够了,留给你的不过是日益苍老的身体,和逐渐不纯粹的感情,你身为他的妃嫔,必须在后宫蹉跎一生,不停生娃、和一茬又一茬年轻漂亮的新秀宫斗。」
「你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虞玫玫色厉荏茬,可她眼中的泪水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慌。
「娘,爹能不能让太子只娶我一个?婚后我还能出宫玩吗……」她焦急地追问我亲生母亲。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给虞玫玫制造焦虑。
这时郎璟川快步走出书房,阆苑仙葩的光影映在他身上,他眼神不动声色地审视周围陈设。
路过抱厦时,他刻意多看了眼苏绣屏风。
在宫里察言观色十年,我很清楚,郎璟川和我一样,在默默对虞府起疑。
他走后没多久,我也告辞,纵马直追。
「郎公子留步!」我恶霸一般将马匹当街一横,拦住他的马车,然后不请自来地坐进他的车厢。
他皱眉道:「我无意于你。」
笑死,他以为我想逼他娶我。
我笑答:「彼此彼此,我也无意于你。我来是为了谈公事——关于虞家贪污,你现在了解多少?」
郎璟川面色一凛:「谁让你来问我的?你爹?他让你来试探我?」
我讳莫如深地摇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我跟虞家不熟,我不会帮他们。是宫里一位贵人让我来问你的,具体是谁,我不便透露,我只能说,上面在查虞家。」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尚书省印鉴,连诓带骗,让郎璟川上钩。
郎璟川面色凝重,低声道:「我反复核对过户部的拨款和兵部的账单,目前没有发现纰漏,虞骁做得滴水不露,但是我直觉其中有哪里不对。
我很想追查下去,可是虞玫玫即将嫁给储君,没人愿意得罪虞家,我一个人追查,很难查出什么……」
「我来帮你。」我撕下一片宣纸写下地名:「这里是吴江千丝绣坊的地址,去年皇室的绣品由江南织造局从那里统一采买,进贡到宫里。
虞家抱厦的屏风用的是同一种工艺,价值至少千金,你派人去查谁买了虞家那幅,不要打草惊蛇。」
郎璟川听话照做。
十天后的宫廷桷金宴上,他趁人不注意,将我拉到僻静处。
「我让家中小厮去了吴江,查到是虞家亲自购入双面全异绣,而且一次购入了十幅。」
我心下大惊。
十幅,至少值万两黄金,是宫廷半年的进贡量。
虞家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毫无疑问,我亲生父亲虞骁贪污,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眼前花叶忽然一阵悉率,绣满银丝云纹的天青袍裾出现在眼前。
「你们在干什么?」梁君屹的声音威严响起。
我和郎璟川惊愕抬头。
梁君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们,黑亮凤眸似幽火燃烧。
「我……」我正要随便找理由搪塞过去时,郎璟川突然握住我的手。
「启禀殿下。」郎璟川声音朗朗:「臣爱慕虞倾澄,欲与她永结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