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林说那些黑衣刺客是原先的羽林卫,那就一定没错。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许林更了解羽林卫?
不过,应该还有一人!
“小三,你知不知道曾经的方迅方副统领,如今官居何职?”
许林是羽林卫的缔造者和掌控者,那方迅,就是最有利的执行者。他是先帝派过来的,与许林一明一暗合作一直算是顺利,但两人并无太多私交。
羽林卫散去后,方迅被放入军队,领了军衔。如果散落的羽林卫被重新召回整编成一把利刃,那方迅就是最合适的刀柄。
因为他才是与羽林卫底层兵士相处最多,监管最细致的那个人。
许林不禁权衡思考,那此次暗杀自己的行动中,方迅可能就是那个指派任务的执行者。
慕容小三皱眉想了想,却是没什么太大印象。
“我这就派人去查查他的去向。”
“不必。我自己派人去查。方迅的事已经涉及朝堂和兵事,康王府做为藩王不适合插手。我跟你提起,只是希望你多加留意这个人。”
康王府的势力出手管辖地内的事情,算是天经地义。但去查一个朝廷官员,特别是武将的信息,就有居心不良的嫌疑,被人发现那可是大罪。
其实自从慕容小三的身份在范家迎解元响报的宴席上暴露,许林的身份就迟早会被人查出来。
许林没拦着,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人找到。不然,许林也不会为范志远写荐书。
那时他已经动了回京的心思,做好了等不到陈由忠告老还乡,就主动回朝堂拉他下马的打算。
如果年后依然等不到寒莓,那在毒发身死之前,他要回京把最后的仇人解决了。
可如今寒莓既出,他已经没有了藏身在竹潭村的必要。要害江雁儿的江家和陈家,还有要杀自己的隐藏势力,他都要翻出来加倍奉还!
慕容小三知道侯府的亲卫马上就会到,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多事了。
“那行,你自己先查。要是需要什么协助,只管开口。在康王府所辖的地界内,康王府一定会鼎力相助。”
“多谢!”
许林对慕容小三由衷说了一声谢!
“你我何须言谢。当年若不是你帮康王府在先帝面前周旋,如今的康王府也护不住你。”
慕容小三敛去脸上的一丝吊儿郎当,认真回道。
藩王最担心的,就是卷入皇室争权的旋涡。
几年前有朝臣陷害康王有不臣之心,若不是许林的羽林卫替康王查明真相,力保康王府的清白,先帝很可能会以谋反罪名处置康王府。
许林手下的羽林卫,或许有残忍酷刑、或许监察百官无孔不入、也或许借势为自己公报私仇,但他绝不会为了不同政见和利益滥用职权,随意编排罪名、排除异己。
他其实就是个纯臣,从不涉及朝堂派别争斗,治罪讲究真凭实据,杀该杀之人毫不手软。只是那些罪证,很少会公布于众。
不明真相或者反对的人即使把许林骂上了天,他也不会仗势欺人。名声这东西,在许林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便是先帝信任许林,慕容小三敬佩他的地方。一个不会被权势私怨影响公正的人。
呃!不过害他家人朋友的敌人除外。
“对了,雁儿什么时候会醒?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纱帐内,不宜多动弹的许林一直轻轻握住身旁江雁儿冰冷的小手,感受着她昏迷中还止不住的发抖,心痛一直没有停止。
他知道自己非要同床共枕的行为于礼不合,可他就是不愿意江雁儿离开自己视线一分一毫。
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每次回忆起自己差点掐死江雁儿的情形,许林就恨不得再自断一次心脉。
说起江雁儿的情况,慕容小三轻笑了一声,回话就有些邀功地意味。
“你们以后要是成亲了,可真要好好谢谢小爷我。她这次能险险熬过这一劫,你舍命用真气转移她摄入寒莓的寒毒是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小爷我之前就替她排了好多寒气湿毒。我是没跟雁儿明说,其实早在她泡澡的水里加入了驱寒暖宫的药物。”
“否则这次中寒莓的劫,她定然撑不住。要说那江家人实在是阴毒,竟能对一个女孩子下如此毒手。”
床上的许林身子猛然一僵,所以江雁儿来葵水腹痛难忍是江家人故意害的?
一股杀气在房里突起,此刻即使隔着纱帘,慕容小三也不由觉得浑身一抖,竖起一身寒毛!
他伸手捂捂自己的胳膊,继续给许林火上浇油。
“我猜,江家人必然是从小就冻着她。特别是寒冬腊月下雪天,鞋子被雪水浸透,穿着不保暖的衣物去冰冷的河边洗东西,只给她吃喝冷冰冰的水和食物。即使来了葵水,依旧要她下冰水……”
许林不禁想起自己在田猎户家醒来的时候,大雪覆盖天地苍茫。田猎户说是清晨天才蒙蒙亮就听到动静,将倒在门口的他带回屋。
可在那样一个寒冷刺骨的清晨,有谁会去河边洗衣服?只有日常不允许出门的江雁儿去了,还下河救了自己。
她从身上撕下给他裹伤口的布条,是江继福的旧袄子上撕下的。那只是件薄薄的粗棉布单层袄子,秋装罢了。
一阵揪心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许林侧身将身边的女孩紧紧搂进自己怀里暖着。
感受她身子的微微颤抖,许林心里暗暗发誓,所有一切害过江雁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你能治好吗?”
“原先没问题,我回去还特意配了药过来帮她调理。但她身中寒毒,虽然你帮她逼出了大半救了一命,却不巧碰上月信期,只怕这宫寒之症药石难除了。”
许林闻言心里一跳,担忧追问道:“那会怎样?”
“哎……”慕容小三深深叹了口气,“就是说,她以后会常年体寒,每次来葵水都很痛苦。最重要的是她以后嫁人,只怕难有子嗣了。”
只听“咔嚓”一声响,床头的实木围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