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刚想掏出铜仪防身,就见这时一道白影闪过,落在我身前。
那人手执一柄褐色的木剑,一身白衣飘然,挥剑之间,英气的眉头轻蹙,明眸凌厉,举剑逼着血人连连后退。
血人像是极其惧怕他手中的木剑,不敢上前,恼怒的吼了几声,转身朝着棚村的后山逃去,眨眼间,竟消失不见。
那人收了剑,定定站着原处,望着后山,微微敛起了双眸。
“普通的糯米和狗血,是奈何不了血尸的。”那人将目光移向我,缓声轻道。
我暗暗窘迫,咬唇点头,“多谢,我叫喜妹,方才幸好你出手相助,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璃陌。”他言语带着稍许的冰冷,“不必谢,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是奉谁的命令,你不必多问,我也不会坦白,你只需知道,被血煞门盯上,你已经算是死人了。”
血煞门?
这个我倒未曾听说。
“方才的那个血尸,便是血煞门豢养出来的怪物。”璃陌忽然凑近我,盯着我的脖子看,“黛青珠?怪不得了。”
我微微一怔。
不等我问话,璃陌转身朝我家走去,我正奇怪,和他素未谋面,他怎知这间棚屋便是我家,而且还能大摇大摆的进去,一点都不拘谨。
就见他一进门,轻嗅了几下,低声道:“还是来晚了一步,寄宿体出事了。”
寄宿体?指的又是什么?
我又是一头雾水,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在这个时候,他一个跳跃飞檐走壁,上了屋顶,“今晚到时间我再叫你,不要随意惊动,打草惊蛇。”
我一看,璃陌斜靠在棚屋顶上躺着,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似的,一动不动的在棚顶假寐。
暗想着这个白衣人可真古怪,但是转念一想这人虽来历不明,好歹人家刚才救了我,驱赶走血尸,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想来也应该不会对我不利。
这么一想我也没猜忌那么多,任由他在屋顶上待着。
到下半夜,我睡着被肚子饿醒,起来寻食,看了看屋顶上的白衣人,依旧在,依旧是合着眼,一动不动。
我放了碗饭菜到墙上,示意他吃。
半响,他才睁开眼,鼻子微动,冷声道:“我这辈子……从不吃鱼。”
“我家只有鱼干,再不济还有一些瑶柱……”
他看着我,“什么是瑶柱?”
“就是贝壳上的肉,晒成了干,我自己去水里面采珠留下的。”我说。
“哦,我也不吃,你们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能吃。”璃陌回过头,又合上了眼。
我不由的暗想,这人可真难伺候,我们疍家人虽然穷,但好歹靠水吃水,这海鱼瑶柱都不吃,这人怕是要修仙,不食人间烟火了吧。
“那您喝露水去吧。”我讥讽一句,转身吃自己的,没再理会他。
“露水?”屋顶上的人来了句,认真道:“你们这的露水也不好,满是污浊。”
我听了暗暗咂舌,这人怕不是真的喝露水过活的?
就在这时,村子里忽然响起一阵阵犬吠声,一时间,吠声不断,连绵不绝。
璃陌迅速起身,望向北面的后山,“时间到了。”
说着,便迅速跃下,朝着后山跑去。
我赶忙放下碗筷,匆匆跟着他出去。
冼家棚南边邻江,背面靠着一座小山,只是我们耕海捕鱼为生,这后山没有耕种庄稼,专门荒了给附近的疍家人死后葬身。
可以说,这后山就是个坟场,除了殡葬祭墓之外,我们都极少上山。
璃陌的速度很快,我使劲得跑也追不上,待我追上的时候,他趴在山坳上的树丛下,盯着不远处定定望着。
见我来了,他示意噤声,指了指对面。
我忙学着璃陌扑下,顺着他指的看过去,就见凄凄的月色下,有一个人提着木桶,正一瘸一拐的沿羊肠小路走着,到了一簇竹子头下停住,那人四处张望……
我总觉得那人分外的眼熟,瘸腿走路的人在冼家棚不多见,只是那人头戴斗笠,遮着大半张的脸,看不清五官。
再细看那竹子头下,赫然摆着两副红棺材。
与其说是红棺材,倒不如说是“血棺材”,因为此时,那人正舀着木桶里的血,一瓢接着一瓢的淋到棺材上……
“那是狗血。”璃陌低声道。“果然是养血尸。”
狗血?这人竟然把狗血淋到棺材上?怪不得刚才的狗叫得那么凶,原来是有人在杀狗养尸。
此时,那人将两扇棺盖微微移开,舀着狗血淋了进去,一边淋血,那人一边还在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行为诡异。
曾听阿嬷说过走尸,是因为埋于地下死而不腐,又因吸了口阳气而形成的,眼前的这种诡异的养尸术,我却是头一次见。
也难怪冼伯公和二狗子死后尸体失踪,原来竟是被有心人偷掳去养成血尸了,我暗想着,今晚出现的血尸,应该就是养尸人故意放出,目的就是为了要我的命?
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忽然想到自己脖子上的这颗珠子。
难道,是为了黛青珠?
让我更为惊骇的是,这所谓的“血煞门”,一直就潜藏在冼家棚,且还在这后山养尸,而我竟丝毫不知。
“呀呀呀……”
这时,躺在棺材中的两具血尸双双坐了起来,满是血浆的嘴一张一合,发出了怪异的叫声。
那养尸人立即警觉起来,朝着我们这边大喝:“是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