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夺走我手中的灵位,眼睛瞪大,目光死死锁定在上头的字。
灵位上只有寥寥一行字。
“陆老夫人灵位”
陆文章疯了,他抱着灵位,一个个向来吊唁的宾客们质问。
“这是谁的葬礼?这是谁的葬礼?”
所有宾客都一脸惊讶望着他。
这是他娘的葬礼,怎么会有做儿子的不知道呢?
每个人的回答都出奇的一致。
“这是陆老夫人的葬礼。”
陆文章终于疯了。
他扑到婆母的棺材前痛哭流涕。
“娘,娘你怎么去了!”
“娘,我都还没见你最后一面!”
他大哭一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痛苦的目光转向我。
他指着我,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沈疏影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故意隐瞒娘去世的消息?是不是你!”
他想扑上来打我,却被宾客们拦住。
张御医挡在他面前。
“疏影没有拦你,是你自己为了讨好沈疏月毁了唯一能救你娘命的雪莲草!”
“你娘死前还拜托老夫好好照顾疏影,老夫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欺负疏影的。”
清云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信拍在陆文章面前。
信上清清楚楚写着婆母去世,让陆文章赶紧回家主持大局。
婆母刚去世时,我便让人给陆文章送了信。
怎料沈疏影看见是我派人送来的信,让陆文章看也不看便退回来。
是他为了哄沈疏影开心,错过了亲娘的葬礼!
陆文章看着这些证据,呆愣在原地。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传入他脑中。
“天呐!怎么会有做儿子的毁了亲娘的救命药,简直不配为人!”
“还为了小姨子诬陷自己的正妻,简直是伤风败俗!”
他终于崩溃了,捂着头蹲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根草是我娘的救命药,我不是故意的!”
我被清云扶着,狠狠甩了陆文章一巴掌。
“你就是故意的!那天我跪在你和沈疏月脚下求你将雪莲草还我,我要拿去救婆母。”
“是你亲口说破草哪有沈疏月的开心重要,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娘亲!”
陆文章被我打的脸颊一偏,却没有还手,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我转头,看也不看他。
害死婆母后,再来哭有什么用呢?
我跪坐在婆母棺材前,陆文章失魂落魄地蜷缩在角落里。
我之所以还留在陆府,一是为了给婆母送葬,二便是要让陆文章和沈疏月付出代价!
我冷冽的目光看向角落的陆文章。
他被我看的浑身一抖。
现在陆文章看似无比难过,可这难过能维持几时呢?
婆母死后一月,他或许会痛不欲生。
婆母死后一年,他或许会难过不已。
十年呢?二十年呢?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婆母这个亲娘在他心中还能占多少地位呢?
凭什么他们害死婆母,只需要难过便可以解决?
思及此,我心中哀痛不已。
此刻,门口一阵喧哗。
我爹带着姨娘还有沈疏月一同前来吊唁婆母。
我爹宠妾灭妻,我娘正是被他的无情害死的!
我娘死后,内宅成了沈疏月生母的天下,我这个嫡女过的还不如一个丫鬟!
当年陆文章来求娶沈疏月,是沈疏月自己嫌陆文章家道中落不配娶她,这才让我嫁过去。
这些年来,我想着维持体面,默默忍受陆文章的一切嫌弃,从未将事情捅出。
可现在,我要这体面还有什么用呢?
姨娘扯着满脸惊恐的沈疏月跪在婆母灵位前。
我爹找上我,开口便是威胁。
“我知道疏月和你有了矛盾,但你和她毕竟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什么话该说,有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现在你婆母不在了,陆文章又不爱你,若是被休了还得依靠娘家,你懂吗?”
我望着我的亲爹。
他可真是个好爹啊,怕我将沈疏月碾碎婆母救命药的事捅出去,败坏沈疏月的名声。
为此不惜来威胁我,甚至连被休这样恶毒的话也说的出口。
我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假装柔顺回应。
“爹你放心,我懂得的。”
我爹满意点点头,转身去寻姨娘。
沈疏月跪完婆母,竟不顾脸面,偷偷跑到角落里去寻陆文章。
沈疏月轻抚着陆文章的背,小心劝慰。
“陆郎不要伤心了,寿数自有天定,这都是老夫人的命。”
陆文章还没从死了亲娘的阴影中缓过来,又听见沈疏月的话,一时气上心头。
他头一次恶狠狠的甩开沈疏月。
“你别碰我!”
沈疏月跌在一旁,满眼伤心。
“陆郎,你讨厌我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姐姐平时总是满嘴谎话,我怎么知道那天她说的是真是假呢?”
说着,沈疏月扑簌簌落下眼泪,一双杏眼直勾勾看着陆文章,眼底全是伤心。
沈疏月本以为陆文章会像往常那般摒弃前嫌来哄她。
谁知陆文章自顾自低下头,看也不看她。
沈疏月终于慌了,如今陆文章前途正好,人也对她百依百顺,是她目前最好的夫婿对象。
若不是有我这个碍眼的人挡在他们中间,沈疏月恐怕早就嫁给陆文章了。
怎么能容忍陆文章对她的冷落呢?
沈疏月狠狠心,拿起簪子便抵着脖颈。
“陆郎你讨厌我了吗?若是连你也讨厌我,我便在此自裁谢罪!”
陆文章猛的抬起头,看见沈疏月的脖子上已有血迹。
对沈疏月的怜惜终于占了上风。
他伸手将沈疏月搂进怀里。
“月儿,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呢?”
“月儿别哭,我是爱你的!”
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好一对苦命鸳鸯!
看着面前的一幕,我终于对陆文章死了心。
这么快便原谅了沈疏月,他简直是个畜生!
5
我让清云叫来满堂宾客。
宾客们一开始满心疑惑,可当看见抱在一块儿的陆云章和沈疏月时,个个恍然大悟。
每人脸上都浮现出嫌恶的神色。
甚至有人开口说沈疏月不要脸。
我爹和姨娘也在宾客中,姨娘冲出来挡在沈疏月面前。
我爹则是凑近我,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沈疏影!你是故意的!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妹妹好吗?”
我不在意甩头,漠然的视线直勾勾看着我爹。
“怎么会呢?妹妹和夫君情投意合,我这是完成妹妹的心愿啊!”
说完,我不顾我爹气得涨青的面色走到沈疏月和陆文章中间。
我捏着帕子,装成伤心欲绝的模样。
“妹妹,我知晓你平日便勾引夫君,让夫君对我厌恶不已。”
“可今日是婆母的葬礼,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和夫君卿卿我我呀!”
姨娘气得想抓我。
“沈疏影你这个贱人,快给我闭嘴!别污蔑我女儿!”
清云将她拦下。
我假装伤心不已,在原地痛哭。
人们都同情弱者。
尤其我还是占理的一方。
宾客们自然一边倒,纷纷赞同我的话。
陆文章一脸尴尬,头一次对我有了愧疚。
“沈疏影,你想怎样?”
我顶着沈疏月恶毒的目光开口。
“既然妹妹和夫君有了苟且,那便入府作妾吧!”
沈疏月如今吊着陆文章,处处与我作对,不过是不想做妾,而正妻的名头又被我占了。
原本,我只想拿着和离书离开陆家这个伤心地。
可我不能看着害死婆母的陆文章和沈疏月过得如此舒坦!
我不想再退让了!
6
婆母葬礼过后,沈疏月被一顶小轿抬进陆府。
听说她大闹了一通。
可她的名声早在葬礼上被败坏,哪怕不给陆文章做妾,她也嫁不出去了。
我坐在主位,看沈疏月跪在底下向我敬茶。
陆文章坐在一旁,满眼心疼。
可他刚因婆母的事被言官参了一本,如今若再闹出宠妾灭妻,他的仕途就完了。
因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向我这个不受宠的正妻下跪。
我晾着地上的沈疏月。
直到她跪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让她起身。
敬茶时,我接过茶盏,好似不经意般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悉数泼在沈疏月身上。
沈疏月的手被烫的通红,发出一声尖叫。
“沈疏影,你居然敢泼我!”
我故作惊讶。
“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沈疏月气到面色扭曲。
“贱人,你就是故意的!”
下一刻,我的手便重重扇在她脸上。
“我是主母,你是妾,你怎么敢叫我贱人!”
沈疏月捂着脸,委屈巴巴看向陆文章。
陆文章皱着眉想对我发作。
可我只向他说了一句话。
“夫君这是要宠妾灭妻吗?明日我便去敲登闻鼓喊冤!”
陆文章于是转过头,看也不看沈疏月。
原来陆文章所谓的宠爱,也不过如此。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7
沈疏月嫁进来后,我对她处处折磨。
每日早晨让她站规矩,夜里让她服侍我就寝。
沈疏月自然不甘心,可她每次向陆文章哭诉时,陆文章都让她再忍忍。
沈疏月也只能对我伏低作小,委曲求全。
她在我面前乖顺了三月,今日却没有按时来站规矩。
我淡淡看向来禀报的锁儿。
之前沈疏月在我面前讨不了好,锁儿身为丫鬟也不敢再对我造次。
可如今,她站在我面前一脸倨傲。
“夫人,我家小姐今天身体不适,不来站规矩了。”
我手中的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是吗?”
锁儿下意识抖了抖。
沈疏月进门我让她站了规矩,锁儿作为沈疏月的伥鬼,我自然也没有放过她。
她被我打了几十个板子,还要日日跪在佛堂前向婆母告罪。
如今,锁儿和沈疏月一样,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也怕我怕到了骨子里。
锁儿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几经变换,最后嚣张开口。
“实话和你说吧,我家小姐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等我家小姐生了儿子,你这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就会被姑爷休了!”
“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我嘴角擒起一抹笑意。
原来沈疏月是有了倚仗才敢和我作对。
锁儿以为我怕了,看向我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狠辣。
可下一刻,我便命人将锁儿拖出去打板子发卖。
锁儿的惨叫传入房中,我悠闲地喝下最后一口茶。
8
夜里,难得一见的陆文章闯入我的房中。
我正在桌前作画,陆文章进来,手狠狠掐上我的脖颈。
我被他掐的咳嗽。
“你……”
陆文章满脸狠意。
“你发卖月儿的丫鬟,欺负月儿,害月儿动了胎气差点小产,你这个贱妇!”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锁儿被我发卖后沈疏月一整天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的脖颈被陆文章死死掐住,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陆文章是真的要掐死我!
我摸索着,拿起一旁的砚台狠狠砸在陆文章头上。
砚台将陆文章开了瓢,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陆文章捂着头连连后退。
“你居然敢打我!”
我捏着砚台,语气警告。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去状告你宠妾灭妻!”
我这话如同一桶冰水将陆文章浇了个透心凉。
陆文章眼神阴鸷盯着我,却不敢再动手。
“好,好的很,你居然敢威胁我。”
“我现在动不了你,等月儿生下儿子,我便以七出之罪休了你!”
“到那时,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陆文章气冲冲走了。
清云冲进来,心疼地看我脖颈上的淤青。
“小姐你没事吧?”
我扶着清云的手安慰她。
“没事儿,陆文章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清云望着我,神色担忧。
“小姐,等沈疏月生下孩子,咱们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我目光深沉,望着昏暗的夜色。
“不想死,便要先让他们死。”
9
我让人把我的嫁妆偷偷转走。
陆文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都有数。
为何那日我去库房时会遇到沈疏月。
那库房明明是装我嫁妆的库房。
只因为陆文章家道中落,本就没有多少钱财。
靠他那点微薄的俸禄根本支撑不了沈疏月的开支。
便只能从我的嫁妆中偷拿东西,填补亏空。
可笑他们拿久了,真把我的嫁妆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那日才敢如此理直气壮折辱我。
我靠在贵妃榻上,听清云向我禀报。
清云将嫁妆的去向一五一十告诉我。
说完,她面色犹豫,仿佛还有什么事。
我疑惑地看向清云。
“怎么了?”
清云终于开口。
“我好像看见少爷在赌坊。”
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清云口中的少爷自然不是我的亲弟弟。
而是和沈疏月一母同胞的庶弟。
只因他是我爹和姨娘唯一的儿子,我爹平日便对他无比溺爱。
我未出阁时,这弟弟便时常与沈疏月一同欺负我。
没想到如今竟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我掐着人中的手一顿,脑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
我吩咐清云。
“去查查看,我那弟弟输了多少钱。”
清云的动作很快,三天后便将账本呈到我面前。
我细细翻看,心中啧啧称奇。
我那弟弟可真是厉害啊!
欠的钱便是让我爹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有个想法在我脑中逐渐成型,只差一个契机。
偏巧此刻我房外传来喧闹。
沈疏月挺着个大肚子,带着一大群奴婢乌泱泱进了我的屋子。
沈疏月看着我,目光中是翻身的得意。
她被我磋磨了这么久,终于能向我讨回来了。
她指着这屋子,语气中是势在必得。
“我喜欢这屋子,我要在这儿养胎!”
清云气的跺脚。
“这是我家小姐的屋子,你一个妾凭什么住这儿?”
沈疏月挺了挺肚子。
“就凭我肚子里有陆郎的儿子!”
说着,沈疏月凑近我。
分明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沈疏月却自己倒在地上,不断呻吟。
陆文章冲进来抱起沈疏月,忍无可忍呵斥我。
“沈疏影,你居然敢伤害月儿,我要休了你!”
可这次我没有装听不见,而是站起身朝陆文章点点头。
“可以,不过不是休,是和离!”
我拿出婆母离世前留给我的和离书。
和离书被放在桌上,陆文章满眼惊讶,甚至顾不上喊痛的沈疏月。
“这是假的!”
“我娘怎么可能给你写和离书!”
我嗤笑一声,目光中是对陆文章的不屑。
“你作为儿子,平日里对亲娘不关心,还害死亲娘!”
“婆母自然知道谁更好,谁更值得疼爱!”
陆文章被我的话惊得愣在原地。
想起去世的娘,他心中一痛。
看向怀中的沈疏月时目光也不似从前那般宠溺。
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娘会对沈疏影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好。
因此,他头一次仔细端详我。
看着不卑不亢的我,陆文章心中居然起了异样的涟漪。
平心而论,我长得并不差。
若说沈疏月是明丽张扬的娇花,那我便是清丽婉约的青莲。
头一次,陆文章心中对我产生不舍之情。
沈疏月听了我要和离的话,心中欣喜不已。
若我与陆文章合离,沈疏月便可以名正言顺上位当正妻。
因此,她倒在陆文章怀里急急催促。
“陆郎,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快答应姐姐吧!”
不知为何,陆文章一口拒绝。
“不行,你不能和我合离。”
我本以为陆文章应当满心欢喜,立马应下才是。
没想到他竟会拒绝。
惊诧之下,我看了一眼陆文章。
陆文章被我这一眼看得心头微动。
沈疏月却急了,她倒在陆文章怀里哀哀哭泣。
“陆郎不愿和姐姐合离,肯定是与姐姐有情!”
“是我一腔真心错付了!”
陆文章恍神,看向怀中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
他仿佛终于记起自己的所爱到底是谁。
他让自己忘掉刚刚的感觉,那不过是幻觉。
陆文章终于开口。
“好,我同意合离。”
10
我刚合离,我爹便放出消息,说要和我断绝关系,绝不可能收留我。
好在我也并不希冀他能对我好,早早租好了院子。
离开陆府那天,我哪儿都没去,只去了婆母房中。
这是我在陆府唯一的温情。
我伏在婆母床榻上絮叨许久。
到最后,我落下一滴泪来。
“娘,我去了。”
“此去山高路远,恐怕难再回来见您了。”
我什么也没带,和清云出了陆府。
坐在马车里,清云看我惆怅的神色安慰我。
“小姐别怕,有我在呢。”
望着清云担忧的面色,我振作起来,低声问她。
“你和赌坊的管事说好了?”
“吩咐好了。”
我于是心满意足,合眼靠在榻上。
是了,若想复仇,我这弟弟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他出了事,怕我爹责罚他,姨娘和沈疏月自然处处替他遮掩。
可这欠账太大,如何能遮掩得了?
沈疏月不会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赌坊的人抓走的。
此时,若有人告诉沈疏月赚钱的好法子,她自然会和姨娘一起不择手段。
比如说,
放印子。
11
赌坊的欠账果然很快被还清。
可尝到甜头的沈疏月和姨娘不会收手了。
陆府没了我的嫁妆,每况愈下。
沈疏月要珠宝,要首饰,要奢华生活。
她怎么能放手呢?
自然是放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
到最后,她和姨娘甚至敢强逼良民卖身,侵占土地。
清云向我禀报时,我便知晓时候到了。
我到城外山上向婆母和我娘各上了一炷香。
她们俩的仇,我会一起报。
我头披白布,到宫门前敲登闻鼓。
我将沈疏影和姨娘的罪证一一呈上。
还有沈疏影和陆文章害死婆母的证据。
天子震怒,命人彻查。
全都是真的。
我爹和陆文章在官衙里被人捉来,和沈疏月还有姨娘关在一处。
我去探望时,陆文章蓬头垢面缩在角落。
见我来,沈疏月疯了一般辱骂我。
“你这个贱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反倒是陆文章暴起,恶狠狠打了沈疏月一顿。
他又踢又踹,恰似曾经为了沈疏月折辱我的模样。
沈疏月挺着大肚子,被陆文章打的流血不止。
陆文章这才停手,抓着栏杆向我忏悔。
“我错了,是我识人不清,害死自己的娘亲,还被沈疏月这个贱妇害到如今的地步。”
“疏影,我现在发现你才是最好的。”
“你帮我求求情,让陛下放了我吧!”
“哪怕削了官职我也愿意,我愿意和你从此做一对平凡夫妻,恩爱到老!”
沈疏月疯了般尖叫。
“陆文章你这个负心汉,我赚的钱你没用吗?是谁天天让我拿钱给长官疏通关系?是谁让我拿钱给同僚饮酒作乐?”
“若不是我,你怎能过得如此舒坦?”
他们二人又扭打在一处。
看似深情,原来大难临头也要各自飞。
我无心再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转头看向另一个牢房的我爹。
我爹和姨娘还有庶弟关在一处,正被庶弟打骂,说他是个没用的家伙。
我终于无心再看,转头离去。
此时天光正好,清云站在码头上向我招手。
“小姐,去江南的船好了!”
我带着娘和婆母的牌位上了船。
从今往后,自是一路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