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我去了一趟地牢。
空气里都是腥臭味,也难为魏瑾能在这儿待上两天。
她见了我,呆滞的目光有了神采,怨毒,嫉恨,疯狂。
我从食盒里拿出几样她最爱吃的菜摆开,又亲手倒了一杯果酒:“尝尝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她倒冷静,此刻的仪态都依然端庄,“可我看你更可怜。”
“你以为除掉了我,爹娘就会疼你爱你吗?你休想,这十年来,是我侍奉他们,是我承欢膝下,纵使你机关算尽,也不会从娘亲那里得到一点宠爱!”
“我要那些虚无缥缈的宠爱何用?”我将酒杯放到她面前,“你可知为何落到今日?”
“因为你总笃定爹娘会护着你,用自己的命去赌那所谓的宠爱。”
“不过到底姐妹一场,我也不会那么绝情,这杯酒算是我送你一个最后的体面。”
魏瑾一把打翻酒杯,酒水落在肮脏的地面留下一滩深色印记:“我不会喝的!要杀要剐尽管来,我绝不会认输,娘亲定会救我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满脸得意,“你就是怕娘亲来救我,才想要提前毒死我!”
我叹了口气:“那我说些你不知道的吧。”
“父亲连夜召集宗亲们议事,将你的身份说明,把你从族谱里除名了,”我一字一顿,确保她能听清,“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是魏家千金了。”
魏瑾瞪大了双眼,呆愣愣地看向我。
“还不信?”我从怀里掏出一页纸,“父亲连声明都已经写好,天亮就会宣布下去。”
“并且,母亲也同意了。”
我将纸放在桌面,起身拍了拍裙摆,缓缓走出牢房。
身后,传来魏瑾奔溃的一声尖叫。
“父亲!母亲!你们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祁正的侍卫来禀报时,我正与他下棋。
那侍卫有些忌惮,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无妨,”祁正吃下我一子,嘴角上扬,“魏小姐是自己人,说吧。”
“启禀世子,那女子在狱中撞墙自尽了。”
我执棋的手一顿,随后利落下子,将祁正的棋封死。
“她惯会扮柔弱,到底也壮烈了一回,”祁正抬头看我,似乎有些犹豫,“要我为你把尸体运出来好生安葬吗?”
“不必了,有人会安葬的。”
我放下棋子,起身:“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看你的院子修缮得怎么样了。”
“花了我这么多银钱,可不能偷工减料!”
“不光是院子,答应我的两成利也不能少,”祁正追着我出门,“咱们的合作可得长长久久持续下去的。”
我莞尔一笑,拨落他肩头落下的一片花瓣。
原来不知不觉,春日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