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么？”慕容玉给她披上御寒的披风，温柔将她揽入怀中，“你的身体还没康健，身子里依旧有残存的毒药蛰伏，暂时不宜如此劳累……”
“说几句话，提个意见而已，不累啦！”叶婉清摇摇头，心中却无奈，“哎，阿玉，其实我也不知自己能否再扛过几夜的拔毒折磨。”
须知，她以特殊手段将蛰伏在慕容玉骨骼、血肉中的 ‘寒淼昊焱’吸入自身，而积淀下来的毒素已经发生了质变，故而残存在其体内的毒素想要驱逐近乎是不可能……
换句话说，一个月的时间，一月后，她体内的速度还不能彻底拔出，那么变异了的毒素就会要她性命。
也因此，她不得不每天承受拔毒的痛苦，而那种痛苦足以让信心坚韧的慕容玉癫狂，乃至于让其生出自杀的念头。
再者说，慕容玉也就经历了一次拔毒的痛苦，叶婉清却每夜都要经历一次。
即便她信心坚韧，但这具身体却熬不住，以至于几乎都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以后你最好老实在房间里呆着，倘若再出来吹风，我就惩戒飞燕……”慕容玉轻轻闻了闻她的脸颊，“乖，听话，你再不听话，那就让飞燕替你受过。”
他说的话音很轻，很温柔，仿佛生怕说话声音大‘吓’着她。
叶婉清已经卧床‘修养’二十九天，人消瘦了很多，曾经脸颊上的胶原蛋白已经被白皙无血色的肌肤替代。
“好，听你的，我乖乖卧床。”叶婉清拗不过他，抿着嘴，乖巧答应，“阿玉，我求你个事儿，求你答应我好么？”
“你说？”慕容玉微拧眉，眸光温柔，“你所求，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无不允准。”
叶婉清莞尔浅笑，秋水般眸子不再那么灵动了，却依旧泛着甜美笑容看着他，旋即朱唇轻启呢喃说道：“倘若我撑不住了，求你把我火化，我不想让自己的尸体腐朽，腐朽的我似乎很丑。”
“我若不幸去世，你可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不希望你孤单地活着……”
她呢喃自语嘀咕着，说了很多，不过慕容玉却压根不愿意搭理她这一茬。
深邃的眸隐约流转冷戾！
他嗓音冷冽，良久后终于打断了叶婉清的呢喃，拧着俊眉沉声道；“婉清，你听清楚了，弱水三千五只取一瓢，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以左右我的情感，我选你，这一辈子只能是你，你若死，我会让伤害过你的所有人陪葬。”
叶婉清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柔声呢喃着，“我会没事的，我尽可能只治好自己，不让你一个人孤单。”
慕容玉拧成个‘川’字的眉缓缓松开，嘴巴努力翘起安慰道：“你是医仙子，你是当世的神医，你能帮旁人续命，那么一定也可以治好你自己。”
叶婉清苦笑忍不住轻声叹息，“医者不自医，哎我尽力，希望我能吉人自有天相。”
但说真的，她对自己是否能扛过拔除体内的毒素压根就没什么信心……
慕容玉眯着漆黑眸子，眸光泛着水雾，都眼男儿有泪不轻弹，殊不知却是未到伤心处。
他忧心，心疼，就那么俯身抱住叶婉清，不让她瞧见他失控的情绪，亦或者说不让她看见他在流泪。
纤瘦的娇躯如今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娇躯不再水润而变得干瘪，此时干瘦的依偎在慕容玉怀中。
“你明明可以计划逃离都城，远遁江湖，以你的才华哪怕去了其它国家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娇纵如你这般的女孩子，却为了我，甘愿牺牲自己。”
“你的这份情我该如何偿还呢？”
“情之一字不知所终！”叶婉清努力挤出一缕微笑，朱唇轻启，呵气如兰道：“情之一字一往而殆。”
“阿玉，我不要你的偿还，不过倘若我能挺过这一劫，那么我会让你见识到一个午夜疯狂的我哦！”
“好。”慕容玉笑着亲吻她，“你的疯狂我又不是没见过。”
叶婉清含笑看着他，似有所思，嘟起嘴唇轻哼，“我要比那个时候还疯狂……”
话还未落，她娇躯猛颤，额头直冒冷汗，这也预示着新一轮的毒素侵蚀肌体与解毒药粉再次展开对峙。
在棉被下摁住心口，若无其事地开口：“霆哥？”
“又开始了么？”慕容玉小心将她抱入怀中，温暖着她的肌肤，无视从她七窍流淌出来的污浊黑血，反而小心轻柔替她擦拭着落鬓的汗水。
二十九个夜晚，每一晚，她都会如此。
而慕容玉已经知晓，倘若三十天内叶婉清体内的毒素还没有被中和拔除，那么她就会香消玉殒，必死无疑，“过了今夜，明晚你……”
“我是神医，我对自己有信心，你安心啦，我会没事的。”叶婉清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抚身旁的他，而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毒素究竟拔除到了什么程度？
连续二十九个夜晚皆持续到天明，每夜都会心痛如绞，似刀割肉，像极了残忍的刑罚‘鱼鳞剐’，解释的通俗点就是千刀万剐。
“多喝点水会好一点。”慕容玉把她抱入怀中，床榻处小九端着水杯递到她嘴边，旋即眸子还有些怨恨的瞥了眼慕容玉，很不爽，憎恨他。
“小九，乖了啦，我是自愿的，求你不要怨恨你的阿玉哥哥，我不在了，他会一直照顾你的。”叶婉清颤颤巍巍的伸出几乎瘦的不成样子的手指，颤抖着，指头轻轻碰触小九的脸颊，而就在饮用了些许热水之后的确疼痛感有所缓解。
也许，那所谓的缓解，也只不过是心理作用！
七孔流淌黑血依旧继续着，小九不嫌弃，慕容玉抱着她同样不嫌弃。
飞燕则守在门外，并非她不想进门，而是因为慕容玉的迁怒，因此她不得不蹲守在门外……
“哒！哒！”
突兀的，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房门没关，就见随遇快步闯入。
慕容玉神色陡然一紧，深邃眸子夹杂着期盼色，就那么直勾勾凝视着闯入屋子的随遇。
叶婉清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免不得有些疑惑，不过因为浑身上下实在是绞痛难忍以至于终究还是没询问出声。
随遇未曾言语半个字，不过却在慕容玉凝视中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旋即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个小玉盒子。
叶婉清狐疑的瞥了眼，隐约晃间，那小巧精致的玉盒子里似封着什么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