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函若有所思地看着于盼盼。若不是她长相酷似之之，说实话，他会选择让保安把她带走。甚至在大清早，他就会冲保安发火，这么随便就让个陌生人闯进来。
“我好几顿没正经吃了，我……”于盼盼仰着脸看他有点不善的表情，低下了头。
于振函掏出了钱夹，抽出几张票子。
“喂，你当我要饭的么？”于盼盼迅速后退。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像在看天外来客。
“那你想怎样？”于振函的脸部表情明显僵了下来。
“我以为，你们苏州人都会很热情的，至少，能给我指指路，看哪边有正儿八经的饭馆，你们这的饭店，都好贵，又吃不饱。我每次进去都不敢乱吃……”于盼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上车吧。”
“哈？”于盼盼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窃窃地偷笑起来，一副阴谋得逞的小样。她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坐后边去。”于振函刚刚柔和下来的表情又有点僵硬起来。
“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于盼盼老老实实爬上了后座，并放下她那沉重的背包。边揉着她的肩，边龇牙咧嘴，“以后，再不带这么多家当出门了，累死了。”
发动车子，习惯性地打开音响。王菲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喜欢王菲呀？我也喜欢。”于盼盼的声音从后边传了来。
于振函下意识关掉了音乐。
“怎么不听了呀？不喜欢这首吗？我唱首她的歌给你听呀。”于盼盼一副讨好的神情。
于振函从后视镜里看她。这一刻，她像极了之之。在夜色里。见他没反对。女子靠在靠背上，开始轻唱：
“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们好快乐……我家快到了……”
于振函握方向盘的手在轻微颤抖。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首歌，是王菲的《乘客》。那是之之为他唱的最后一首歌。那天，他开着车送她去车站，从此也将她送到了不归路。她曾试图找寻回来的路，却，再没能回来。
而这一刻，这个面容酷似她的女子，有着和她一样的神情，甚至嗓音都那么相象，在唱着这首令他心碎欲绝的歌！他突然踩下了刹车。
于盼盼的歌声嘎然而止。“怎么了？”她一脸的错愕加无辜。
正欲发作的于振函瞬间清醒，说：“走错路了。”
“哦。”于盼盼摸了摸撞到前座的额头，“还好我头硬。”
“想吃什么？”于振函迟疑着。
“随便，能吃饱就行。不要太贵哦。”于盼盼看起来一脸茫然。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显然陌生。
于振函启动了车子，随着车流在马路上缓缓前行。
“哇，这的夜景真美。”不知什么时候，于盼盼已摇下了车窗，一脸憧憬地看着风景。
还记得那年，之之也是这么坐在车里观看夜景，甚至说的话都一样样。她当时还说：“坐在车里跟走在路上，看的景是不一样的。”他知道初到苏州的人，大多会有这些感慨。所以他尽量保持着沉默。他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去伤到无辜的人。哪怕只是个陌生人。
于振函知道，他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之之给他的惩罚。对他当年的自私和狂妄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