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寅酒酒2025-10-21 17:357,454

第五章

火车破开晨雾,一路向前,我却没有安下心来。

念念服了解毒剂后,小脸一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只能不停擦去他额角的冷汗。

硬座车厢弥漫着混合的浊气,对面大爷的旱烟呛得孩子又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大妈嗑着瓜子直摇头:“孩子被养得娇气的嘞……”

我蹙眉瞪了她一眼,终究是有苦说不出。

抬眼望向窗外飞掠枯枝的间隙,怀中小小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我抖着手去翻急救药瓶,却发现宋晚晴给的解毒药早已空了大半。

我慌忙掀开襁褓,念念小手一直紧紧揪着心口。

四周乘客被惊动,七嘴八舌地围过来,反倒堵住了过道。

“让让!医生!有没有医生!”

我踉跄着冲向乘务员室,横七竖八的箩筐绊得我几乎摔倒。

清朗的男声破开嘈杂:“借个道,我是军医。”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人群,扶住了我。

来人身姿挺拔,墨绿衬衣袖口卷到小臂,提着皮质医药箱,胸口别着红十字徽章。

“孩子给我看看。”

他单膝跪在狭窄的座位间隙,听诊器轻按念念胸口,眉头倏地皱起。

没等我说他就戴上手套,没用力地掰开念念的嘴巴。

指腹一刮,眼前温润的男子面上都染了怒色:“谁给孩子吃这种虎狼药?”

我拉着他的袖子央求着:“孩子明天好不容易能做上手术,医生您一定要救救他。”

急救针剂推进念念的静脉时,车上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正要跟我说话,车厢那头却突然传来喊声:“哪位是沈玉兰同志?”

两个乘警挤开人群直直走来,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信息。

“请出示您和孩子的身份证明。”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军属证明可以吗?”医生突然掏出军官证,“特殊转运任务,需要我联系你们局长吗?”

他指腹在证件编码处重重一划,乘警脸色骤变匆匆离去。

“他们在车厢卫生间发现血针管。”

“看来是有人要栽赃你吸……”他压低声音,用身体挡住旁人视线,“还贩婴。”

我抱着念念跌坐回座位时,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因为念念的情况,医生和我旁边的人换了座,那个大妈还愧疚地留下不少零嘴。

我却呆滞地坐着,仔细想着到底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这一世还有同样的困境?

医生瞧了我一眼,从口袋递来一颗糖。

“葡萄糖,压压惊。”

“放心,只要我在,你们母子不会有事。”

我接过时,他不经意扯开外套,我看见胸前那个铭牌。

省军区总院的心外科主任,周景明。

“前方临时停靠春江镇。”

周景明把军官证塞在我手里,抱起昏迷的念念。

“这站有我同学开的诊所,跟我走。”

我望着他白大褂下笔挺的军装,恍惚想起陆战霆很少抱念念,他的怀抱好像只属于安安。

深夜的镇卫生所泛着霉味,周景明敲开值班室窗户,扔进去两包红塔山。

“老同学,借你药房救个急,”他冷笑了两声,“对了,那瓶解毒药别丢了。”

拿糖丸充当解药,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如果不是他在,后果不堪设想!

周景明配好药后,从医药箱底层掏出个铁盒,军区特供巧克力,“哄孩子张嘴。”

我掰开锡纸时,糖块上印着八一红星。

陆战霆每次拿到转手就给了宋晚晴母子,他们从没见过。

我想了想,自己也吃了一颗,周景明似乎笑了一声。

后半夜惊雷炸响,我从行军床上惊醒。

走廊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门缝下缓缓渗入白烟。

我抱起念念躲进卫生间,听见外头有人压低声音说:“这孩子必须死在春江……”

宋晚晴不过一个文职,能把手伸上飞驰的列车,还能查到我在的位置!

我只觉得后颈发凉。

窗户突然被石子击中,周景明浑身湿透地翻进来。

“走,我叫了省院的救护车,去后门。”

第六章

彼时,军区也乱成了一锅粥,宋晚晴最后还是没拿到三八红旗手。

因为他们对我的屈打成招,激出了真正匿名举报的人。

那个人亲眼目睹了她去歌舞厅喝酒,勾引男人,有辱军人作风。

陆战霆听到后,平静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没有怪她,生气的却是:

“我说要去查,你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她做的,还擅自行动?!”

陆战霆忽然觉得不对劲,宋晚晴变得很奇怪。

以前她不争不抢的,现在却一个劲说玉兰的坏话,可玉兰从没有诋毁过她。

相反自己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是她被逼急了。

陆战霆突然后悔了,

自从宋晚晴被人轻薄后,他就出于怜悯,对她多加照拂。

宋晚晴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年少的初恋,她爸爸去世后,也求陆家能照顾她一二。

所以她遭到凌辱,陆战霆是自责愧疚大于以前的情爱的。

但是顾此失彼,并不是他的本意……

意识到一切都是误会后,陆战霆想到自己做了不少荒唐事。

那么多次,他明明知道玉兰不是那样的人,还是问都不问就偏袒了宋晚晴。

甚至那晚明明玉兰还在隔壁,他却和宋晚晴清醒的越界了,万幸她没有看到。

陆战霆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么一想,玉兰也变了很多,几乎是一夜之间。

他连忙起身,却被宋晚晴一把拉住。

“战霆,马上要汇演了,我好紧张,你再帮我看看节目吧。”

宋晚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另有人的举报,只是一个劲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宋晚晴也重生了。

重生在了孩子出生那天,让她更厌恶自己身上这块耻辱肉。

想到上一世沈玉兰步步紧逼,自己死在火车上,她更加痛恨。

所以,即使沈玉兰重生了又怎么样?她不会再让自己那样凄惨了!

可沈玉兰这个贱人,她行为带来的蝴蝶效应,让陆战霆也变了。

她决绝,他竟然开始后悔了,离婚还念着她,答应她那个野种一个月一半工资。

甚至给她塞了八百块,她一年的工资!

那晚宋晚晴是故意做给她看到,信封自然也叫她收起来了。

宋晚晴窝在他怀里,两人各怀心思。

直到她伸腿勾着陆战霆,他嫌恶地推开她。

“青天白日的,你自重些。”

陆战霆起身去卫生队找人,却得知沈玉兰和念念一直没有住进去。

他心头一紧,直接掀了办公室的桌子,宋晚晴再来时,把她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宋晚晴上午吃了瘪,下午就听到消息,那个作妖的举报者,害她结婚政审也泡了汤。

宋晚晴虽然重活一世,但上一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爱她。

眼看着结不了婚了,陆战霆又故意冷淡她。

连她脱了衣服光溜溜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看一眼。

现在陆战霆非要去找沈玉兰,她真的慌了。

“沈姐说要带孩子去投奔情夫,你还念着她做什么?”

宋晚晴拿出她镯子的当票,拍在桌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以为她为什么那么痛快跟你离婚?拿这么多钱还卖你送的镯子?”

陆战霆心疑有鬼,直接拉着她去了当铺,和老板对峙。

“我们这行讲诚信,收不了改口钱。”

当铺老板的算盘珠打得劈啪作响,转手就把一个钱袋还给了宋晚晴。

“那个女娃月月当嫁妆周转家用,这次有急用才又当了不少东西。”

宋晚晴又急又气,脸都红了,一时说漏了嘴。

“什么医药费能要这么多钱,分明就是她偷人的钱。”

陆战霆鹰目一扫:“医药费?”

老板不感兴趣地摆了摆手,只道:

“反正那个女娃说不要镯子了,再也不赎了,让我直接卖了就是。”

“我前两天就卖了,还要做生意,你们也别纠缠了。”

那是她最珍惜的镯子,他们的定情信物。

陆战霆心猛地抽痛起来,还是忍着难受,让人顺着查下去。

不仅查了宋晚晴的去处,还查到了宋晚晴多次篡改念念的病历,甚至瞒着卫生处偷药那页。

他气得发抖,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不是说念念吃的是安眠药吗?你给我儿子喂毒药?!”

宋晚晴脸色一白。

他扼住她的脖子:“宋晚晴,我耐心不多,给我说实话!”

第七章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跟着周景明到了总院。

周景明换了白大褂,戴上金丝镜,抱着念念走在前面,我跟在他后面,连交费都没赶上。

我捏着押金单皱眉,他一眼便知我局促,只说军人有优待,替我省些。

最后拗不过我,还是收了那个平整的信封。

他去上班后,我带着念念刚住进病房就是一顿忙活。

走廊顶的吊灯忽明忽暗,值班护士打着哈欠递来搪瓷脸盆。

接水时,我听到外面护士的窃窃私语。

“周医生也是艺高人胆大,那床小孩的手术全院就他敢做啊。”

我靠着墙听了半天才知道来龙去脉,原来那通电话,是周景明让人打的。

念念的病历,所有人都不敢接,是周景明亲自要来的。

所有医生都说念念活不过十岁,看到就是摇头。

我心下一片感动,离开了所谓的家和爱人,却收到了陌生的善意。

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感激他带来的希望。

陆战霆撞开病房门时,我正给刚打上针的念念擦身,周景明说明天就能进行手术。

他匆匆走来扯我和念念,温水溅湿了枕巾,洒了我一身。

“玉兰,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去!”

陆战霆强行要带孩子回军区医院,一把扯掉念念输液针头。

“你还有脸来,念念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不多亏了你和宋晚晴?”

我大喊护士,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陆战霆,你知不知道,你只会让孩子病死!”

见他抵着门,又想到念念这一路的坎坷,我冷笑着抄起空的铁架子砸他。

“这么多年哪次生病你管过,你有什么资格说?现在装什么慈父?!”

陆战霆被我打得直发愣,病房门口涌入了一群护士,还带着周景明一起进来了。

他扫了眼满地狼藉,钢笔尖在查房记录上划出深痕。

“这是重症病房,闲杂人等勿扰。”

陆战霆拧着眉毛:“我是她丈夫!”

周景明目光看向我,见我直接挠头,淡道。

“警卫,送这位同志去脑科。”

两个戴红袖标的护工应声而入,周景明转身挡住我的视线,和我讨论起手术方案。

我以为陆战霆吃了瘪就会老老实实回去,可中午出去打饭时,他还坐在外边。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在我关门时,不顾手指被夹,挤进了房中。

“我错了玉兰,上午是我太激动了,你别赶我走,”他艰涩地找着话题,“念念好些了吗?”

我平复心情,一勺勺给念念喂饭。

“陆团长,我们已经离婚了。”

长久的沉默里,护士抱着消毒器械进来,带出一件洗得发白的围兜。

陆战霆眼睛顿时一亮,因为这是用他旧军装改的,而我还舍不得丢。

他喉结滚了滚:“玉兰,我真的不会和宋晚晴结婚了,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们……”

我嗤了一声,忍不住打断他:“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它吗?”

我抖出围兜暗袋的泛黄就诊单,上面签着“家属自愿放弃治疗”。

他瞳孔骤缩,嗫嚅着嘴唇:“我,我不知情。”

“可是陆战霆,这都是证据。”

几个月前我住院,念念被查出心脏病,明明有医疗手段,宋晚晴代他做了主张。

幸好市医院的医生不认,说症状轻需要观察,硬是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眼眶一酸,我的念念才那么小啊。

“当时连外人都知道救孩子,你这个亲生父亲呢?”

“玉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和念念好。”

我想到以前他的区别对待,只觉得太晚了。

陆战霆被我赶出去后,才看到周景明倚在门口笑。

后面一段时间,我忙前忙后起早贪黑,周景明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坐在我对门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螺旋,在他掌心开出一朵浅色的花。

“我在军区大院有间空房,正好离儿童中心很近,朝阳,窗台下还有丛野栀子。”

我数着住院费收据,闻声抬头,就见他把钥匙塞进了我手里。

“医院床位不够,不是租,是借给你住。”

我道了谢,但念念离不开人,我还是日日守在医院里。

不过有周景明的关系,我们在医院里一切安好。

他医术高超,手术格外成功,念念也顺利进入了康复期。

第八章

念念的颊边泛起健康的红晕时,省医院的枝头也抽了新芽。

周景明每天都会转到这边的病房,来看看念念的情况。

他会礼貌地敲门,等我说可以再进来,忙里偷闲和我聊上一会儿。

他总是笑着,像第一束春光,照得人暖洋洋。

慢慢地,周景明来得越来越频繁,不值班也准时打卡。

他会怕我们营养不够,天天变着花样做我和念念喜欢的菜,连忌口都一清二楚。

他会把保温桶像惊喜一样地藏在身后,让我猜今天吃什么。

香气惊醒窗台上打盹的麻雀,摇摇晃晃飞去,油亮的羽毛扑棱棱粘上绽放的桃花。

这个春天,一切又焕发生机。

周景明也总是看着我,有时候还会出神。

后来几乎到了小护士会围在外面红着脸偷看他,再瞧瞧传两句我们闲话的程度。

我拿不准他的态度,但毕竟是离了婚的,也没心开那个口问。

烦的是陆战霆一天也总会来待上几小时,再匆匆开车回去。

我说不动他,也懒得搭理,但偏偏一天里,两人总会撞上。

陆战霆带来麦乳精,周景明就掏出亲手熬的枇杷膏。

陆战霆擦着五四手枪说要毙了庸医,周景明就转着手术刀说准备解剖教学。

这天,周景明刚帮我们买了饭,陆战霆就抱着一束花进来了。

他微笑道:“陆团长还真是不务正业,听说你们团举报有用,我也试试?”

“我还没死,轮不到你挖墙脚。”

陆战霆把花递给我,还印了一张我们结婚照的缩小版。

我看了一眼,直接连花带照片扔进垃圾桶,接过了饭盒。

“倒胃口。”

陆战霆脸刷一下就白了。

事到如今,他还自我感动地拿对宋晚晴的招数来讨好我,我只觉得滑稽。

倒是周景明捡了那张照片,端详半天,摇着头撕了。

当着陆战霆的面,他问我:“我们拍个更好看的?”

全然没有挑衅和斗气,好像只是平常的聊天。

但我瞥见了格外认真的眼神,和紧张时会攥起的手指。

我没看陆战霆,伸手挡住窗外的阳光,笑了。

“行,等念念出院就去。”

周景明出病房时,陆战霆也走了,很快后巷传来打斗拳拳到肉的声音。

光影里两个身影缠打在一处,宛如两只困兽。

我略带忧虑地从窗户看了一眼,发现周景明竟能压着陆战霆揍,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摘了眼镜的男人边打边骂,骂得又斯文又难听。

最文雅的一句大概是:“陆战霆,你也配当兵?”

我忍不住笑出声,摇着头回去哄念念了。

我们办出院手续那天,周景明还没有下班,他让我等等,但我不想太麻烦他。

只是刚把东西放上自行车后座,许久不见的陆战霆又出现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眼底满是憔悴,我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我不想见你,以后别来了。”

不知道陆战霆从哪里得知我出院,甚至默认我不回桐城,一句都没问。

他提起地上的大包小包,一件件放上了车。

“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玉兰,”他哑声道,“至少让我帮你搬家。”

清点好东西,就算搬进周景明的房子。

我拍拍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意思要送客。

陆战霆寻着我伸手的空隙,从背后环了上来。

曾经熟悉的怀抱,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我立刻皱着眉抗拒地挣开。

陆战霆苦笑了一下,敛去受伤的神色,低下了头。

“对不起。”

“这些天我已经把宋晚晴查清楚了,是我识人不清,你不原谅我,也是我活该。”

离开陆战霆这么多天,我第一次怔了怔,不着痕迹地重新审视他。

他目光沉沉:“但宋晚晴对你做的混账事,我要一一替你报仇。”

“我只求你,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第八章

陆战霆回去的时候,宋晚晴还在军区散布沈玉兰私奔谣言,被他抓了个正着。

宋晚晴的罪证全被张贴在了布告栏里,她在全体官兵面前被公开惩处,陆战霆亲手开除。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天里,快到没人反应过来。

前面三八红旗手一波三折,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但炮楼里没有新鲜事,那些拉家常的人,很快就把宋晚晴的八卦传翻了天。

毕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晚晴之前的作风,早就遭人诟病已久。

实则是举报的人又暗中发力。

那人不仅是当时在场的人,也是宋晚晴平日得罪人留下的死对头,借着机会往死踩她。

歌舞厅和野种都是过去式了,她之前睡过的男人,谈过的朋友,都有几十个了。

宋晚晴的名声彻底臭了,陆战霆还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这些都是周景明过来做饭时告诉我的。

对了,这个春天,周景明向我正式求婚了。

不仅三转一响,往家里搬的家具全是进口的,还打了各种金银首饰,准备结婚时用。

拍结婚照时,我穿了时下最流行的蕾丝婚纱,他穿了白西装和我相配。

陆战霆是那种硬朗的,而周景明和我长相都偏温和,所以我们站在一起确实更登对。

虽然还没办酒席,但结婚照已经被挂在堂屋里了。

周景明是丁克,他不喜欢孩子,但对念念爱屋及乌,每天照顾得不亦乐乎。

我和周景明带着念念下去散步时,宋晚晴突然从阴暗处冲了出来。

寒光一闪,我看到了她手里的刀,下意识地去护念念。

陆战霆挡在我前面时,周景明直接拿手接了刀子,一脚踹开了宋晚晴。

宋晚晴躺在地上,双眼冒血地盯着我们。

本以为事情结束了,但陆战霆去制伏宋晚晴时,一个没留神被她捅了一刀。

警察把宋晚晴带走后,我们要处理伤口就先留下了。

周景明包扎了一下手,还得给陆战霆上药。

“废物,她刀偏了几寸,怎么没扎死你。”

陆战霆抿着唇没说话。

“让他去卫生所,”我在旁边急得眼泪直掉,“你手上那么大道口子,好好处理。”

周景明得意地看了陆战霆一眼,笑着安慰我。

“放心,皮外伤不碍事,这双手还得治病救人的,小心着呢。”

“对不起。”

陆战霆这段时间的对不起,说得比两辈子都多,可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冷言:“你只会给我招来灾祸,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宋晚晴?”

实际上我也知道,宋晚晴的极端,其实也是个人问题。

但我必须这样怪他。

“念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我远目看着窗外。

陆战霆,何止几年,我曾经爱了你整整十几年。

周景明看了一眼我们,收拾好药箱说去做笔录,一定帮我把宋晚晴处理好。

我送他出门,他临走时说:“你不欠他什么。如果解决不了的事,也有我。”

周景明离开后,我倒了两杯水,放在陆战霆面前。

他先开了口:“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有些讶异,随后道。

“陆战霆,听我讲个故事吧。”

第九章

我给他讲了上一世发生的种种,本来只是压在心里难受,没想到陆战霆听进去了。

我看他慢慢红了眼,笑着问。

“所以陆战霆,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他张了张口,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我闭眼回忆,嘴角勾了一个很淡的弧度。

“去年你抱着崴脚的宋晚晴到处找大夫,我早产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之前念念高烧40度,你在给宋晚晴庆功。”

原来有一天自揭伤疤也可以说得轻描淡写,心里那点痛早已泛不起涟漪。

“陆战霆,你不爱念念,更不爱我。你只是自私,想要所有得不到的东西。”

陆战霆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迷茫的表情。

我给他种的心锚是他“不会爱人”,其实是他“不配爱人”。

我见过他爱我、甚至爱宋晚晴的样子,所以不爱了也格外清晰。

但我要他真心愧疚,永远见不到真爱。

我要他余生都谈爱色变,诚惶诚恐,避之不及。

陆战霆骗了我这么久,这是我的回礼。

我能拿得起放得下,也看得到周景明深爱的眼睛、温柔满溢的情意。

“陆战霆,以后不要打扰我了。”

如果爱是风向标,是下一秒刺向我的利刃,我哪辈子都不会要。

陆战霆跪下来求我原谅他,甚至在外面执拗地等了几夜。

我隔着玻璃摇了摇头,就转身回了房间。

最后是周景明出去让他离开的,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也不重要了。

……

几年后,宋晚晴在监狱放风时突然冲向电网,轰轰烈烈地自杀了。

陆战霆也死在了一场救援里。

他带队进山搜救时遭遇雪崩,搜救队找到遗体时,怀里还护着个冻僵的小孩,照片上的男孩眉眼肖似念念。

收到他部队寄来的邮件时,我已经听闻了讣告。

我只拿了遗书,其他钱全捐作爱心医疗基金,帮助那些因为钱耽误救治的孩子们。

打开遗书一看,是一封没发出的信。

无非是说些后悔,这辈子加倍补偿之类的。

谁成想,一辈子静悄悄的就结束了,他在临死前还愧疚着。

拿起报纸,夹缝的讣告栏印着豆腐块大的消息,我翻了一下就过去。

往事都随风散了。

周景明拿了桌上的纸,叠成飞机递给念念,父子俩笑得开心。

“爸爸妈妈,春天到了,我们出去玩吧。”

我和周景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着说。“好”

恨让人毁灭,爱却予人新生。

如今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念念也有了真正爱他的爸爸。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春风正穿过两世光阴,轻轻敲开了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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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弃夫留子,他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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