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至亲,从没在意过你,不可笑吗?小嘉曾经抱着我说,‘你妈妈好像对你不是很好’,我还笑话她想多了,现在才明白,她是真的为我难过,真正在意过我。”
展颜垂眸,像个孩子般啜泣。
他是真的把自己最爱的女人给弄丢了。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找回来了。
时川应了一句:“赫小姐的确很善解人意。”
展颜醉得一塌糊涂,挥动胳膊在桌上一扫,酒瓶碎落一地!
时川忙走过,将他背起。
门开了!
元姐吩咐人来清理残局。
米薇薇和元姐上下其手把展颜安顿好。
展颜浑身热得像烧红的炭块。他伸手抓住了米薇薇,呓语道:“小嘉,别走好吗?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了。”
她看着痴情的儿子,跟自己如出一辙。
也许,他会像自己一样,爱而不得,一辈子。
如果这种注定的孤独会遗传,她情愿自己没有生过他。
因为这种痛苦,让人肝肠寸断!
她不觉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希望能减轻他的痛。
展颜喃喃道:“哪怕,你来见见我也好;哪怕,你跟我说几句话也行。不要像仇人一样对我好吗?”
他嘴唇干涸得如缺水的土地,她轻轻喂了他几口水。
上一次照顾他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三岁以前吧?那时候她还没有出国。
她也曾短暂地享受过亲子时光,每个见过展颜的人都夸赞这个五官精致的小男孩,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她曾把对周沧海的多情转移在儿子身上,但展颜的调皮、刁钻、活泼性格日渐显现。
那不是周沧海的样子,更不是周青峰的样子。
她渐渐疏远了儿子。
她开始重新拿起画笔,将自己关在艺术的世界。老公对她无条件支持,儿子渐渐开始独立成长,让她终于肯坦然地离开。
当初。
她喜欢周沧海,是整个院系的公开秘密。
一个是大家公认的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系花;一个是儒雅半生、学识渊博的艺术界泰斗。
她从不避讳自己的感情,却因此吸引了众多追求者的目光!
主动当备胎的的男生从学校东门能排到西门。
展柏松是最普通的一个男生,性格敦厚得接近木讷,不善言辞,却是个可靠的聆听者。
与其他男生相比,他丝毫没有任何攻击性。从来都是坐在那里,听你说,听你哭,听你笑。然后,始终保持在你身后一米远,送你回宿舍。
他好脾气到,你想去淋雨,他就把伞放进包里,陪着你一起去淋雨、感冒。
他从不说,你应该这样。你应该那样。
他只会,默默的呵护你,有时甚至是纵容。
米薇薇每次在周沧海那里吃了闭门羹,被周青峰冷漠的眼神啄伤,都会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闷声流泪。
展柏松总能安安静静地找到她,独自坐在既能看见她,又不会打扰她的地方。
他甚至从没趁火打劫,在她失意的时候,借着安慰去占她的便宜。
她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他面前倒出来了,却从没问过他:你难过吗?你今天快乐吗?
在米薇薇眼里,展柏松就是一个人工垃圾桶。除了承接她的快乐与悲伤,一无是处。
当周沧海善意给她安排出国计划时,她第一次拉起他的手,问他:“难道我真的没机会了?我到底去不去?”
他说:“你想等机会,我就陪你等机会;你想出国,我就陪你出国。”
那次,是她最伤心的一次,故意喝多了酒,想给自己一个痛苦的了断,也想给周沧海一个报复。
她主动吻了展柏松,问他:“你想不想跟我……”
他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执意要拖着她回女生宿舍。
她踉跄了几步,甩了他一个嘴巴,说:“不想就算了,以后别见面了!”
他喉咙吞了几下,就拉着她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店。
那天,她嘴里喊着的是周沧海,她骂了他一宿。
展柏松帮她擦了很多很多的眼泪,自己的泪却都流进心底了。
后来,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把展柏松叫出来,打了他十个耳光。
他没出息地等她跟自己闹完,才心如刀割地问她:“要不要预约一下妇产科?”
展柏松在知道她怀孕的那一刻,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他是真心喜欢米薇薇,真心希望能和她有个孩子。
但她打了自己十个嘴巴,他明白,自己在她眼里一无是处。孩子更是严重的意外事故!
米薇薇蹲在地上哭了半天,站起来,顶着一张大花脸问他:“你想娶我吗?”
展柏松在被她打了十个巴掌打那个下午,跟她扯了结婚证。
十个月之后,展颜出生。
想到此处,米薇薇依然浑身颤抖不已。
展柏松对她好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多年,自己几乎没有姓名,只是隐藏在她的身后,陪着她,呵护着她。一次脾气都没有发过。
曾经怎样,现在依然怎样。
儿子倒更多的随她了——刁蛮、任性、灵气、执着。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宽阔的额头,微微发出的汗腻住了微卷的刘海儿。
展颜凭自己开拓了自己的商业版图,是个商业奇才。
这一点是她始料未及的。
展颜翻了一个身,手却还死死攥在她手上。
“小嘉,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不要走,我真的很需要你!”
米薇薇既担心他醒来,又怕他一直睡下去,再睡出相思病。
手不敢拿出来。
她就这么僵持着。
展颜忽然被一场梦惊醒,睁开眼的瞬间,忙四处寻找!
当目光打在米薇薇身上时,他慌忙松开手,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米薇薇淡然一笑。
“你醒了?”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颜颜,你饿不饿?”
“你不要在这婆婆妈妈的!赶快给我滚!”
“颜颜~”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的解释!”
“好啊~”
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展颜从床上下来,顿觉头要炸裂一般疼痛难忍。
元姐走了进来,见他摇晃得像个随时会倒的树,忙搀住他。
“少爷,我扶你回床上再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