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接过他用完的拖把，提着装满天青色瓷片的撮子走了出去。
叶子摇晃着腰肢，右手挎着皮包一摇三晃地从对面走过来，眼睛上下打量着小楠，冷笑道：“真够殷勤的！一看就是庄总的茶杯。怎么着，帮庄总打扫房间，碰碎了？”
小楠笑了笑回复道：“叶子姐，你想多啦。”
重又回到座位上到时候，甲方对接人发来消息：“定位语就这么一个？你让我自己补两个备选么？”
呃～
小楠最近终于领教了项目经理受窝囊气的那份心酸。
甲方对接人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就像个作威作福的土财主，倘若不顺着她的心意，整个团队都得受牵连，熬夜加班，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小楠忙打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接着打了一句话：“文案昨天十点多才下班，还没来。等她来了，我马上让她补。”
甲方咄咄逼人道：“那你就让我的ppt一直开着，等着你家文案睡到自然醒咯？”
呃！
小楠靠着椅背，四肢散开，像个海星。她想躺尸。
那边对接人又发了一句：“你现在就让文案写，如果因为你们文案的事，耽误了我们开会，盛总如果怒了，我可帮不了你们。”
你们？
小楠立刻坐了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这个得势便猖狂的小小对接人很有可能一会儿就会把电话打到庄总那里！
小楠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有理直气壮豁出去的勇，但一想到庄总那副温润、和善的表情，熬夜加班的身影，茶杯还不小心摔醉了……算了！
别再给他添堵了！
小楠立刻回复了一句：“哦了！”附加一个笑嘻嘻的表情。
发送信息的那一刻，她的表情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反正甲方也看不到！
文案小姐姐，性格直爽，才思敏捷，只是脾气有点暴。
小楠一想到跟她提出修改意见，小姐姐那副对自己写的文案护犊子似的宁死不屈表情，就让她不寒而栗！
此刻，她可以给小姐姐发微信，她也确定小姐姐多半能看见她的留言。但小姐姐一定不会痛痛快快地开始工作，而是甩过几句抱怨。
小楠端正地坐起来，看了看赫嘉写的定位语，琢磨着照葫芦画瓢，编两个混过去算了！
这样想来，她忙趴在桌上，一边看赫嘉写的定位语，一边苦苦思索着，又上网搜了搜相关的句子。
东拼西凑了两三个定位语，给对接人发了过去！
那边发了一个OK”。
小楠终于松了一口气！
庄凡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后，小楠看着他拎着包急匆匆的背影，心情好到简直要起飞！
一般来说，只要老大不在，空气都变得自由、清新了。
她插上耳机，开始在音乐软件上找歌，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在搜索栏里打出了《秋天的风》，很快就搜出了歌曲，歌手标注是盛煜。
她点击了“下载”，接着就开始单曲循环的听。
盛煜忽然发来消息！
“小楠，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哦～
小楠握着手机，一时找不到北似的傻笑了半天。身旁的多哥捂嘴笑她犯花痴。
“小楠，甲方爸爸请你吃饭是咋的？笑成那样。”
整天被变态的甲方残暴压榨，作为乙方的他们，只要能获得甲方爸爸的高抬贵手，准时下班，他们是可以把甲方爸爸搭板供起来的！
小楠赶忙把手机屏幕锁屏，故意眉飞色舞道：“是啊是啊！”
多哥没再深问下去，拿着记事本和项目组的人到小会议室开会去了。
小楠见周围再没有什么同事，才又重新点开手机屏幕。
思绪飞速旋转，她如坐上时光机，在隧道里来回穿梭。
时间很快就倒流至回忆的源头，自己在大学参加社团时，跟姐妹淘一起“粉”盛煜的那段简单而快乐的时光。
*
彼时，盛煜已经是研二的学生，而她也不过是个大一新生。
当时一进大学，各个社团就开始抢人。小楠的目的很明确，加入乐队或者艺术社。
彼时，艺术社在校所有的社团之中，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很多社团均以圆珠笔、塑料扇子、钥匙扣等蝇头小利招揽社团成员，一个个都一副今天扩张，明天就到华尔街敲钟上市的劲头。
但艺术社对招募的团员审核十分严格，录入率极低。
最令人咬牙切齿、爱恨交加的是，他们的登记表极少，抢到了就是赚到！因为登记表一旦发放完，他们的招募就结束。
小楠在彩旗飘舞的迷魂阵里，方向感尽失，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艺术社报名处。负责报名的学姐正在整理报名表，见她想报名，冷淡婉拒道：“我们报名截止了！你来晚了。”
小楠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这个语气和表情都不甚友好的学姐，开始软磨硬泡：“小姐姐，你看我长得多可爱，我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保障还你一个校园歌手一等奖！”
“就凭你？！”
小楠双手合十，低头恳求：“小姐姐，要不，我在这给你清唱一曲？”
“不用了，比你唱得好的人，多得是。”
小姐姐把报名表放进文件袋里，抬起头看了看她：“如果你有足够耐心，明年再来报名吧！”
“什，什么？明年？”
小楠跟着小姐姐走了一路，一直反反复复地讲自己的学艺经历：“我声乐业余八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校合唱团的，对了，我还在网上翻唱过好多歌曲呢！粉丝也有几百……”
“小朋友，你别跟着我了！像你这样的女孩，这里比比皆是。”她把文件夹举在她眼前，来回转了转。好像那一摞报名表是可以随时被她甩过去当垃圾丢掉的。
小楠站在那里，脚忽然挪不动了似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姐姐走进了一栋楼里，她站定，抬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了研究生宿舍门口。
噗～
她吐了口气，转身刚往回走的时候，头顶忽然飘飘洒洒扬下来一张纸，很奇怪，那张纸竟然落到了她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