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殷勤地过来问道：“您几位？”
展颜拉着赫嘉的手回复道：“两个人。”
说着，他就拉着她跟着店小二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去。
桌上有菜单。
赫嘉拿起认真地找寻着，忽然手指停在一处，眼睛亮晶晶的。
“东坡肘子！”
店小二记下了，等着她继续点菜。
赫嘉把菜单一放：“没了。”
展颜察觉到了店小二的尴尬，忙捡起菜单看了看，随便点了几个菜，就让店小二下单去了。
他脑子里反复循环：游泳、东坡肘子；游泳、东坡肘子……
菜很快就上齐了。
赫嘉夹了一筷子肘子，塞在嘴里品了品，眼睛立刻黯淡无光。
似乎那菜难以下咽。
展颜尝了尝，味道虽说赶不上大酒店，但也不至于入不了口啊。
许是游泳饿了，展颜吃了两碗饭，赫嘉却只吃了半碗。
这完全不是她的真正实力啊！
赫嘉一路都是闷闷不乐。
这与展颜想象中的两人轻松交谈，嬉戏打闹的美好场面，完全不符啊！
可她明明对周末游泳的事很兴奋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展颜不敢说，也不敢问啊！
回到家里，元姐正在煲汤。
见赫嘉独自上楼，展颜立刻把元姐叫来。
“你会不会做东坡肘子？”
元姐气定神闲道，“太油腻了！展少爷，你不适合吃，肠胃不消化，而且高油高脂高血糖，三高！我爸都戒了。”
“你爸？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唉！说来话长！”元姐顿了顿，“我爸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是‘四季春’的首席大厨……”
“四季春？”
他眼前一亮，忙站起来，把元姐请到沙发上，让她坐着讲。
“你接着说。”
元姐用围裙擦了擦手，开始讲评书了。
“话说那是四十年前……”
展颜听她说了二十分钟，也没说到点子上，不觉提醒，“你父亲元敬台就是‘四季春’主厨？”
虽说是年轻人，但展颜小时候常常随展云天出入高档场所，对帝都有名望的厨神也是如数家珍！
若非有那些名厨主理，这些酒店怎能在卧虎藏龙的帝都地界上站住脚！
他此刻了然地点点头。
怪不得自己刚才对那家小店的牌匾看着眼熟！
四季春！
可惜，牌匾是同一块，位置也没变，只是从三层阔气大门脸，缩成了一层小门市。
“没错呀！四季春那时候，全靠我爸啊！东坡肘子是他老人家的拿手绝菜！”
展颜兴奋地问道：“那，你父亲现在还做东坡肘子吗？”
元姐撇撇嘴：“他老人家都八十多了，手生了，不中用了。”
“啊？哎呀！可惜！”
元姐疑惑道，“展少爷，您怎么没有问我……”会不会做东坡肘子？
啥意思？
展颜忽然觉得自己脑子宕机了，才重启。
“元姐，晚上做东坡肘子，必须跟元先生做得味道一模一样。行吗？”
元姐摇摇头：“做不了！”
“你不是说，问你吗？”
“我可以做啊！但肘子不在家啊！而且这个时间，买不到新鲜的了！”
展颜点点头，对元姐严谨的美食逻辑，简直暗暗竖大拇指！
加工钱！必须加工钱！
赫嘉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说不出的难过弥漫全身。
还是晶宫，还是四季春。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
回不去的从前，是她不想抹去的记忆。
元姐敲了敲门，喊她下楼吃晚饭。她不想吃，迟迟也没下楼。
展颜在书房里，立刻召集属下开了一个紧急的视频会议，“晶宫”项目的进度暂缓！
会议上，研发部、营销部、开发部、精算部的小伙伴儿们都震惊了！
点灯熬油了大半年，几乎天天加班到后半夜啊！
“那我们下周一的汇报……”
“取消！”
时川知道，接下来的一周，他又要成为各部门老总诉苦的对象了！
展颜走到餐厅，才发现赫嘉没来吃饭。
唉～
他也没心情吃饭，让元姐把饭菜撤了。
元姐叹了口气道，“你们这是要成仙啊！饿几天，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展颜安慰道：“好了，没什么事。”
不敢轻易去闯入她的房间，展颜只好闷在书房工作。
夜幕低垂。
他给她发了条信息：“小嘉，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夜宵？”
赫嘉躺在床上，看了看他的消息，暗道：真是无聊！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
赫嘉眼睛半睁不睁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小嘉！
她嘴角绽出一个甜甜的笑，拉着那个人的手，蹦蹦跳跳往晶宫里走。
为了学会游泳，她差点没被呛死，但她还是咬牙学会了，那年，她还不到五岁。
“小嘉喜欢游泳，以后每周我们都来晶宫游泳，好吗？”
“好哦！游完泳我们去吃东坡肘子！”
“行！游完泳去吃东坡肘子！”
那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在她挥手告别的时候。
每次分别的时候，她都装作不在意，却总是在他背影渐渐消失的时候，走到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任眼泪横流。
如今，连眼泪横流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忽然心一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枕巾早就湿透了！
展颜正在书房办公，元姐突然敲门进来，神色紧张。
“赫小姐，她好像发烧了！”
展颜闻听，不禁也打了一个喷嚏！
一定是晶宫的泳池水温偏低导致的。
元姐边走边絮叨说，“刚才我想给赫小姐端碗馄饨吃，一进屋就看见她缩在被子里打颤。”
展颜点头，推门进到赫嘉的房间。
黑暗中，借着月光能看到被子里小小的身体，缩成了一个小团子。
他轻轻坐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没等缩回去，忽然被她从被子里伸出的滚烫的手拉住，像薅住救命稻草似的，不撒手。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无声安慰着她。
“别走。”赫嘉呓语道。
“我不走。”他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以免她着凉。她依然不肯撒手，他就窝着手腕被她拉着，整个人半坐半卧，一瞬不敢动弹。
“我不乖吗？”
“小嘉很乖啊！”
“那您不喜欢小嘉吗？”
“喜欢啊！”
“您别骗我了！每次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小琳给您一打电话，您就走了。”
“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小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