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应下，出了办公室就将这个消息发在了备婚群里。
我爸妈尊重我的意见，说我想好了就行。
宋父宋母踌躇地询问能不能晚点再去，先订完婚再去。
我刚想说这个项目很急，宋璟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没事的，芝芝想去就去吧，这么大的项目回来奖金肯定不少的，婚礼也能更充裕些。”
宋璟一句话扭转了宋父宋母的态度，纷纷附和说尊重年轻人的想法。
我迟疑了一下，没告诉他这个项目没有任何奖金。
订婚宴顺利推迟了。
出发当天，宋璟和我的同事们来送我，人多话杂，耳边尽是闹哄哄的调侃和恭维。
“芝芝好好干！回来提拔姐妹！”
“去去去，芝芝回来妥妥就是经理了，副经理还不得是我的？”
“芝芝，一定要保重喔，听说那边很累的。”
“害，这项目啥都好，就是没钱。”
“是啊，又苦又累还没钱，说不定还得自己贴点，公益项目真是不赚钱呐。”
在一声声的揶揄声中，我微笑着应和，余光却瞥见宋璟的脸色由红转白。
欲言又止好几次，宋璟还是拉过我悄悄开了口：“芝芝，这项目没有钱吗？”
“对啊，没钱的，可能还要自己贴点，但是回来我就有资历了，能升经理呢。”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金芝芝，为了这个破项目推后我们的订婚你真的太任性了！”
这样愤怒的宋璟太陌生了，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宋璟也觉得自己失控了，勾起嘴角撑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芝芝，我不是看重钱，是心疼你。”
“虽然女孩子独立是好事，但女孩子不需要爬那么高的。”
“我都还是一个小职员，你就升经理了，别人怎么看我？”
“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咱不去了不行吗？”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宋璟，难道我独立的价值就仅仅只是那点钱吗？
我的事业我的追求都比不上他的面子吗？
我想到汗毛直竖，果断拒绝了宋璟的提议，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心里对他那点摇摇欲坠的感情也快消失殆尽。
但我没想到，刚到项目地点第一天，就有人向公司举报我与项目合作方有染，还有模有样地附上了照片。
5
我被调遣回来了。
那张照片被技术部门的伙伴鉴定出是P的，手段并不高超。
但公益项目项目最重要的就是口碑，绝不会允许出现花边绯闻的人存在。
所以去项目所在地第二天我就被遣送回来，简直成了整个公司的笑话。
回来第一天，我头都没敢抬。
浑浑噩噩下班回到家时，宋璟正在做饭。
看到我回来没有一丝惊讶，自然地招呼我：“芝芝，快来吃饭。”
本该远在广州的我出现在家他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莫名想到了那封举报信。
以我对宋璟的了解，没有证据他肯定不会承认。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吃饭，想在饭桌上试探试探他。
刚想开口说什么，宋璟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飞快地扫了我一眼，歉疚道：“芝芝，工作上的事，我去阳台接。”
不等我点头他已经迈着大步整个人走进了阳台，还细心地将阳台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悄悄跟了上去。
以往他工作从不会避着我的，这行为太反常了。
阳台的隔音并不好，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从阳台传来。
“……别问了妈，芝芝已经回来了。”
“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
“这两天赶紧把婚订了，到时候芝芝知道了，卖个惨也就过去了。”
我倚在阳台的门上，腿抖得几乎要站不住。
那一刻他在我心中突然就烂掉了。
突然，门开了。
宋璟煞白的脸上全是惊慌，大概他也没想到从来不屑于查岗的我会在门边偷听他讲电话。
“宋璟，我们分手吧。”沉默了片刻，我率先开口。
“芝芝……我举报你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是为你好啊，你只是失去了一个项目，但是却得到了幸福婚姻啊！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不重要吗？”
我推开他钳住我的双手：“宋璟，你葬送了我的名声，我的事业，现在却说为我好，说我能有一个幸福的婚姻，要是你，你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是男人，事业当然重要，你是女孩子，爬那么高也没用的，最后还是得下放去闲职回家生孩子，能每个月拿点钱回家就可以了，升职对你没用的。”
我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想起当初笑吟吟夸我独女的男孩，竟怎么也与面前之人重合不起来了。
我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但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道：“宋璟。”
“当初表白那天，如果我选了那瓶冰红茶。”
“如果当年你请我吃午饭我没有回请你。”
“如果当年我没有为了你所谓的男人尊严放弃那个比你好太多的公司。”
“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话题转得太过突然，宋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却只剩下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璟呐呐开口：“是你一直说家里教导你要独立的，那不就是不花男人的钱吗？”
“更何况我妈妈也是这样的啊，每个月赚钱拿回家，工资不如我爸还主动承担所有家务，这才是真正的独立女性啊，永远不占男人的便宜！”
说到后面宋璟竟像逻辑通顺了一般声音都大了起来。
我气到浑身发抖：“那你妈妈生你的那部分付出呢？你爸爸是不是也没有占她的便宜？如果你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经济上的独立价值，那你太狭隘了！”
宋璟仿佛不认识我了一般，失望地摇摇头：“金芝芝，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你变了。”
“我们分手吧。”
盖棺定论的那一刻，磅礴的悲凉溢满了房间。
我们还未真正同居，他的东西并不多，收拾好也不过只有一个箱子。
我全程沉默着，在他拉开我家门准备离开时我出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宋璟，你爱过我除了经济以外的独立方面吗？”
他开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
你看，人就是这么伪善，嘴上说着喜欢独立的女孩，实际上喜欢的只是利他部分的独立。
又希望女人带钱回家，又希望女人地位不高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