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的突然出现让聂烟猝不及防。
而当他以极快的速度大步来到自己面前,并且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盖在她的肩头时,她如置冰窖的心居然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西装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还有淡淡清冽的香水味笼罩着自己。
聂烟没忍住,伸手拢了拢。
男人脸色极差。
视线落在她湿哒哒的衣服还有伤痕累累的小脸上时,视线阴沉的宛若要杀人。
陆砚清替她将落在脸上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
额头和脸颊上的伤痕,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眼底。
粗粝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让聂烟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男人闻声连忙收手。
“很疼?”
聂烟抬头去看他,并没有说话,素来清冷的眼神里此刻好像写着‘你是白痴吗’。
陆砚清其实自己问完就后悔了。
都被打成这样,伤成这样了,哪里还有不疼的道理。
聂烟眼尾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眼睛里还带着湿漉漉的雾气。
她什么也没死说,便已叫人心生怜悯起来。
“怎么弄得。”
聂烟动动唇,明明很想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
可是一想到,哥哥还在赵家手上,自己一时间也并不能完全失了赵家的帮扶,故而那些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愣是被她自己硬生生的给憋回嘴里。
“不小心……”
“回去了。”
说完,陆砚清伸手搂在她的肩膀上,带着聂烟走下楼去。
林阿姨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条毛巾来,见聂烟下楼来,连忙将毛巾送了上来。
“谢谢林阿姨,不用了。”
聂烟这会儿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以外,脸上和头发上都差不多干了,没有再接毛巾的必要,所以并没有接受林阿姨的好意。
赵世阳站在家门的玄关处半晌,一直到聂烟和陆砚清来到自己面前这才恍惚回神,立刻伸手拦下那两人。
“怎么回事。”
陆砚清拧眉,无言。
一身狼狈的聂烟同样也没说话,她都这样子了,还要让她再解释什么。
难不成要她亲口,将刚刚在楼上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吗?
赵世阳见没人搭理自己,并未气恼,而是转头直接朝站在一旁的林阿姨吩咐道:“小林,带小烟去换一身衣服。”
“欸。”
接到命令的林阿姨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想从陆砚清的手中接过聂烟,可不曾想这手刚一伸过去,就收到了男人一记冷飕飕的目光,吓得她又愣是将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陆先生,我带小烟去换个衣服吧,这么湿哒哒的穿在身上会感冒的。”
林阿姨也是出于好意。
但奈何陆砚清的大掌牢牢固定在聂烟的肩膀上。
以一副极霸道的姿势,将她占为己有,不允许任何人来肖想。
“不需要。”
陆砚清一贯冷性冷情。
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绝不会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
聂烟朝林阿姨看去,朝她轻轻的摇摇头。
赵家的旁人也就罢了,可是林阿姨一贯对她都是不错的,即便是不接受她的好意,但也不好让人家寒了心。
林阿姨闻言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规矩的退到一旁。
赵世阳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拒绝,一时间这脸面上深深觉得挂不住。
正当他犹豫是否该继续留下聂烟他们时,蒋月茹和萧医生带着赵静宜从楼上下来。
“砚清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不过来的正好,静宜这几天回家,咱们一家人好像从没有这么齐的在一块吃过饭,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啊。”
蒋月茹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陆砚清的出现,倒是令她颇为惊喜的。
只是男人依然未动,侧首时,视线正好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仿佛是在无声的询问她,是否要留。
聂烟内心异常抗拒。
毕竟先前还在这儿受了欺负,她实在是做不到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留下来继续受他们的白眼。
只是抬眸对上赵世阳的目光,对方视线里威胁的意味很浓。
仿佛只要她开口说一个不字,他就要立刻拿聂旭开刀了一样。
当下她深深觉得空气之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恶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了。
底下,她的手悄悄拽紧了身上的西装。
片刻后,聂烟抬起手,打开西装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既然来了,就一块留下吃个饭吧。”
陆砚清朝她皱眉。
聂烟清楚的感觉到肩膀上的那只手,骤然用力收紧了几分。
但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未显。
“我看还是算了吧。”
陆砚清拧着眉,在她话音落下时,立刻接上。
“最近我家老爷子得知烟儿怀孕后,宝贝的不得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她在赵家的时候,受了这般委屈……”他一本正经的捏着聂烟的下巴,左右打量起她受伤的小脸,“不知道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聂烟很想拍掉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那只手。
可奈何形势所迫。
她确实不想留,但又不能不给赵家留面子。
可瞧着陆砚清的模样,他好像也不是很愿意留下的样子,干脆借着他的势,从这儿离开了,于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她自然也是愿意陪着演完这场戏。
在提及陆老爷子的时候,赵世阳的脸色果然就变了变。
蒋月茹将赵静宜扶到沙发上后,再度站直身子,缓缓朝他们走去。
“我们今天也是知道了小烟怀孕的好消息,所以这才叫了小烟回来吃饭,呀,小烟,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是自己不小心磕着了还是碰着了,弄得这样狼狈。”
“你说你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懂事,怀了孕就要小心着,所幸是没什么大事儿,不然你说你在赵家出了事儿,让咱们和陆家的怎么交代嘛,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我们家受虐待了似得。”
蒋月茹一边说着,同时脸上还挂着一抹看不起人的嘲笑。
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好像把在场的所有人当成傻子一般的哄。
聂烟喉间酸涩不已,默默握紧了身侧的衣服。
不敢怒不敢言。
这是她在赵家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但陆砚清向来就不是个能随意受人糊弄的。
蒋月茹的话,换来的只有他的一声极不屑的冷嗤。
“赵太太莫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一样来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