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是给的钱不够吗？他们要多少钱，只要能救我哥的命，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要激动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还给你一个平平安安活蹦乱跳的哥哥行不行？”
陆砚清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尽可能以平稳的声音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效果并不佳。
眼下的聂烟根本没有办法完全静下心来的听她好好说话。
她用力的挣脱开陆砚清控制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改成抓住他的大掌。
“或者你带我去见见那家人，他们想要什么，我跪下来求他们也行，只要他们肯救救我哥，要什么我都可以，即便是要了我的命去，都没问题。”
聂烟哭的不能自己，身子完了下去，原本挺直的背脊，好像在这一刻被人彻底的压垮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
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哥哥的命，只求他们能救救哥哥。
陆砚清见状，自身一再的伸手将人捞起来，抱住。
男人久久的沉默反倒是让聂烟原本不安的心情逐渐安定下来。
她将脸深深埋进男人的胸膛，肩膀和身子颤抖起来。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般，两条腿软绵绵的，如果不是陆砚清的手给予她的支持，只怕这会儿她人已经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对不起，我，我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个男孩的家里人肯定也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孩子已经死亡的消息，所以才会这么一直拖着到现在。
冷静下来以后仔细一想，她其实也是能明白的。
设身处地的相像，如果今天换做是她哥被下了死亡通知，可是却有一伙人跳出来说她哥哥的器官能够拯救一个人，她真的未必会坦然的接受，并且立刻签下捐赠协议。
毕竟人死了，却还不能完完整整的离开，是对死者和家人最大的遗憾。
陆砚清没说话，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像正在无声的给予她想要的安慰一般。
“别怕，一切有我在。”
……
下午，陆砚清将聂烟送回老宅后，便又去了公司上班。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沉着脸将陈天明叫进办公室，询问了关于陈伟的事情。
陈伟就是那名出车祸后脑死亡的患者，现在正在隔壁市的中心医院里，因为家属书中不肯签署死亡确认书，所以依然被安置在监护室里，插着气管吊命。
“陆总，我今天上午又找了一遍陈伟的家属，但是对方的态度依然很强硬，什么也不愿意听，就直接把我们的人给轰出来了。”
“你安排一下，明天飞一趟南城，我亲自过去找他们。”
“您亲自出面？这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陆砚清的身份摆在这儿，为着这是亲自出面，他怕万一对方家属闹起来，对他的声誉不太好。
“要不，还是让人再多去几趟吧，说不定就……”
“聂旭等不起了。”
陆砚清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笔帽在他的手中打开又扣上。
反反复复，始终如一的进行着这一个动作。
陈天明重重抿下唇，关于今天聂旭的事情，他也听说了。
只是让陆总为着这是亲自出面，他还是……
“咔哒——”
笔帽倏地掉落在桌面上发出一阵细小的动静，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砚清抬起头，直视面前的男子：“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醒了，先工作吧。”
说罢，他自顾自的打开电脑，没再将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陈天明张张嘴，欲言又止。
最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推门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
隔天，陆砚清便已出差唯由去了隔壁的南市。
离家前他还不忘让聂烟放松心情，等着自己回来，说不定那时候聂旭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了。
但是聂烟实在开心不起来，她只能勉强的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看起来正常，可却不知道自己的笑的比哭还要难看百倍。
陆砚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转身出门离开。
陆爷爷知道聂旭的事情后，也宽慰过她，并且表示如果有需要得到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有些事情，不用她自己一个人扛着怪累。
只要她说出来，大家能帮忙的，还是会尽力帮一帮的。
聂烟向陆爷爷表示了感激，但如今他除了继续等待，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
自从聂旭暂时脱离危险以后，聂烟便每天都往医院跑去。
她每每想起冯医生的话，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里面，深怕自己一个错眼，病房里的哥哥就会有什么闪失。
但是陆家的人关心她的身子，说什么是都不可能让她在医院守夜的，所以每天她只得在小舟的陪同下早出晚归，过的比以前上班时候的日子来的还要规律。
这天上午，聂烟如常的早早来到医院。
彼时聂旭正一个人坐在病床边，背对着房门口，远远眺望窗外的景色。
一直到聂烟进屋，并来到他身后开口喊了一声哥时，他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并且回头看来。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来了。”
聂烟看他一眼，什么都还没说，先进洗手间吸收喷消毒水，连带脚底也不放过。
确保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遗漏以后，这才重新走进病房，拿着消毒水将房间里她先前才过的地方喷洒一遍后，又把消毒水拿回了洗手间。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一个礼拜左右马上就六个月了，孕肚格外明显。
聂旭瞧着她一进屋就忙里忙外的模样，深怕她会一个不小心，但又奈何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力气，所以只能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提醒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聂烟弄完手边的事情后这才拉了一条椅子来到他旁边坐下。
“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聂旭抬抬手，指着窗外边的那颗大树：“从我住进这间病房以后没多久，就发现那边树上有一个鸟巢，里面住着两只小麻雀，麻雀父母每天都叼着虫子回来给两只小麻雀，可前些日子我发现，母麻雀好像好些天没回来了，我昏迷前公麻雀还在的，可是醒来它也不在了。”
“后来其中一只小麻雀站到了鸟巢旁边自己学着跳飞，终于在好几次尝试之下昨天他终于也飞起来了，可是我等了一天它始终都没有回来，就剩下那一只小麻雀了，就是不知道它一个人在上面会不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