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的回答让李医生怔愣了半秒。
随即尴尬的朝他们笑了笑:“实在抱歉,因为以前都是聂小姐一个人来的,第一次见,你好,我叫李想。”
陆砚清淡漠的视线从他的手掌上轻扫而过,丝毫没有想要伸手去应承的想法。
在他眼里,李想不过是个医生,与他并无任何交际,再说就冲他先前对聂烟的狗腿子劲儿,他就本能不喜欢这人。
聂烟同样也被陆砚清的话弄得猝不及防。
以至于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两人之间诡谲的气氛。
抬头看去。
只见他一本正经,眉头微拧。
丝毫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的模样。
聂烟不得不承认,刚刚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动了不止一点点。
如果不是眼下情况实在不允许,否则她绝对会望着这男人犯花痴的。
李想伸手在半空好半晌,最终尴尬收手,灰溜溜的将手背到身后,并在防护服上蹭了蹭。
“李医生,介绍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谈吧,你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关于我哥的事情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聂烟真的很着急。
就怕聂旭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身体抵抗力低,先前父母忌日那天她要带他出去都要经过医生那边的批准。
现下这么随意的就被人带了出去,她实在是紧张害怕。
“是这样的,我今天中午经过护士台那边时,正好遇到聂大哥被送出病房,来接他的有好几个人,那些人各个穿着黑衣,神情相当严肃。”
李想快速解下身上的防护服,一边继续道。
“因为我了解聂大哥的情况,所以当下我就去找了老师,他说这一切都是赵先生安排的,听说赵先生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非常不好,聂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他快速的脱去防护服后,摁了放在洗手台上的消毒液,里里外外给自己的手掌消毒赶紧。
李想换下身上的防护服,穿上白大褂。
二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人,模样瞧着十分的稚气。
聂烟在听见他口中提到赵先生时,心底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哥哥是被赵世阳弄走的。
只是她不理解,赵世阳突然让人把她哥带走做什么。
她张张嘴正欲开口询问室,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却骤然打乱了她本就纷乱的思绪。
聂烟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
细软的眉头深深皱起,她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拿着手机刻意往旁边挪了挪,这才接起放到耳畔。
“父亲。”
“你放心,我让人接走了聂旭,等你的心彻底稳定下来以后,我自会让人把他给你送回去。”
赵世阳那边好像对她的一切行动了如指掌般。
算定了她会在这个时候回医院,在这时候发现聂旭不见的事实。
一通电话过来虽打消了她所有的疑虑,但却完全不能让她慌乱担忧的心,彻底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我已经答应你们会好好留在北州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哥牵扯进来,他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随意挪动的。”
“我知道,所以我让全北州最好的肾内科医生医生来看顾他了,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乖乖做,给陆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好好稳固住陆家与聂家之间的关系,要寻肾源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赵世阳的声音,犹如腊月里的寒风暴雪,吹得她心中一阵哀凉。
她的婚姻她的爱情,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如今,就连身体怀孕这种事情都轮不到自己思量了。
聂烟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口的紧紧的。
葱白的指节上微微泛白。
贝齿轻咬下唇。
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更不知应该以怎样的语气去回复他的这番话。
女人背对着身后的两人。
陆砚清的眼神始终定定的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俊眉微拧,冷峻的面庞上面无表情,同时还夹杂着继续探究的深意。
旁边,李想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夹,给放到了陆砚清的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朝着聂烟方向下巴轻抬下。
男人伸手接过,翻开来。
文件夹里的内容大致记载的都是聂旭生病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一些化验单情况,事无巨细。
陆砚清一整个翻看下来才知道,聂旭这病原来已经到晚期了,如果再不换肾只怕用不了多久人就会没了。
治疗费和看护费方面,虽说在陆砚清的眼里只能算九牛一毛,可他是知道聂烟自身的财力情况。
就她的那点微薄收入根本不够给聂旭治病。
他翻到后面倒是看见了几页收支表下,签了赵世阳的名字。
聂烟是赵家养女的事情,他是已了解。
只是不知道,这赵家什么时候竟成了善人,连养女的亲兄生病这种事儿,还能这般无条件亲力亲为的好。
彼时聂烟已经挂了电话,回过身来。
陆砚清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一言不发的又交还给李想。
女人抬眸,扫过面前两人。
李想默不作声的收起手中的文件夹,询问道。
“聂小姐,是已经找到聂大哥了吗?”
“嗯,他现在挺好挺安全的,已经没事。劳烦你挂心了。”
聂烟点点头,透着几许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
女人偏头。
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一旁陆砚清的身上。
平日里那又黑又亮的眼眸,此时却黯淡无光,且同时还透着几许无力作为的疲惫感。
一通电话而已。
竟让她看起来好像受了莫大打击一般。
陆砚清没有说话,只这般沉沉的盯着她。
如墨般漆黑的眼瞳里透着继续打量的意味。
“我们走吧,免得耽误李医生做事儿了。”
聂烟说完,抬头朝陆砚清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又朝李医生点点头,先一步推门离开,陆砚清紧随其后。
李想站在后头,点点头目送他们的离开的背影。
知道看着病房门被关上,他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一串没备注的号码,拨出去。
“喂,赵先生,聂小姐已经离开了,嗯,同行的陆先生也已经看到聂旭的病例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多少反映,聂小姐离开以后他就跟着一块走了。”
“是,好的,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