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坐在床边的聂旭看出聂烟不大对劲的神色。
只是碍于陈月还在场,所以在这一切情况下,他也没多问什么。
聂烟调整好心绪以后,又再度与陈月说说笑笑起来。
这小姑娘脾气好,娇娇软软的,再加上又是陈伟的妹妹,聂烟故而更加喜欢了。
冯医生敲门进来的时候,没想到病房里出聂旭以外,聂烟也在。
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从其他病房来的小姑娘。
当他看清楚跟聂烟坐在一块的姑娘时,冯医生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震惊,怎么是她?
如果不是确定聂旭和聂烟都在这间病房里,他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聂烟暂停手下的事情,抬头看向走进屋来的冯医生,一手撑着沙发站起身。
“冯医生,您怎么过来了。”
“陆太太。”
冯医生自然而然的朝聂烟先打了一声招呼,而后一边走近床边一边宠爱病床上的聂旭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马上手术了事先过来看看,这两天情况还不错,马上要手术了,千万放松心情,别太紧张了,太紧张,反而对你的身体不好。”
聂旭瞧见冯医生,本能的朝他点点头,以示友好。
“不紧张的,相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手术了,我反而还特别轻松。”
那是一种即将得到解脱的放松。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
冯医生打量了几眼他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
放松就好,放松就对了,只要保持好良好心情,想来等手术那天一定会很成功的。”
冯医生说完看向身后跟进屋的小护士,朝她示意了下。
护士立刻拿着器具上前。
聂烟瞧着眼前这一幕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冯医生面不改色的站在床边,仔细盯着护士手下的动作,平静道:“哦,还差两个检查项目,这两天在手术前必须做完,这不是刚好过来抽点血去化验。别担心,都是一些小检查,不碍事。”
聂烟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瞧着。
护士一连抽了四管血液,贴上标签后,带出了病房。
冯医生见状也没再病房里继续多逗留,简单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
等冯医生离开以后,陈月从沙发上起身,来到病床旁边。
彼时的聂烟正用手摁住聂旭被抽血的地方,以免血液再渗出。
而病床上的聂旭则是一脸麻木,像是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聂烟摁了一会儿后,试着将手指挪开。
确定那被抽血的地方没有再流出血迹以后,这才将手中的棉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细软的眉头紧紧皱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等你好了以后,我让家里厨房天天给你做猪肝吃,把生病以来的这段日子流失掉的血液统统都给你补回来。”
聂旭闻言回神,看着聂烟愤愤的小脸,心中甚是无奈,但是为了安抚妹妹的情绪,他还是耐着性子回应道。
“行,等我好了以后,你想怎么补就怎么补,全都听你的。”
聂烟这才满意的放下紧皱的小脸,并且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嘛。”
旁边的陈月看着聂旭兄妹俩一唱一和的模样,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哥哥。
故而她安静的站在病床边,看着他们,却一句话也没说。
直到良久后,她这才忽然开了口打断他们两兄妹。
“哥哥姐姐,我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要回去了,免得护工找不到我,回头又要跟我妈妈告状了。”
小陈月在聂烟的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来的快速,走的也特别快。
一溜烟的,不等聂烟在开口说话,这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等陈月离开以后,聂烟刚想回到沙发上坐着,却不想病床上的人忽然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颇大。
一下就拉回了聂烟的注意力。
只见她低头看了一眼哥哥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只手往,困惑拧眉。
“怎么了?”
“你刚刚看着小月那表情,明显有事。”
聂旭说的直白,倒是让聂烟一时间如鲠在喉。
关于陈伟和陈月之间的关系她倒是为难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告诉他。
聂旭直凛凛的目光看在她的身上,摆出一副你若不说清楚明白这事儿就别想轻易过去的态度。
聂烟还是楞了一下,神色纠结于自己是否要真的告诉哥哥,关于陈月的事情。
但是聂旭的态度十分强硬坚决,他的模样看起来大有一种自己不说就誓不罢休的感觉,这让聂烟更加为难起来。
“是不是关于陈月的事情,我记得给我捐献肾脏的那个人也姓陈,陈月说她有个哥哥出车祸现在也在医院里,她妈说她的哥哥醒不过来,死了,所以陈月就是那个给我捐献肾脏者的亲妹妹,对不对。”
聂旭的每句话全都说在了条理上。
让聂烟饶是想要再辩解一番,这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说起的好了。
她哥的思维和判断能力确实出色。
聂烟动了动手腕,示意他松松手。
聂旭也没强迫她,放松了手下的力道。
女人这才有功夫从旁边拉了一条椅子到床边坐下。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缓声说道:“没错,陈月的确是陈伟的亲妹妹,而陈伟正是这次捐献器官给你的那个人。”
从聂烟这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聂旭顿时萎靡下来。
他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但是只要一想起先前陈月给自己说起她的哥哥的时候,他的心里头还是会觉得难受。
陈伟也很爱自己的妹妹,可是他却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再看面前的聂烟,他更加的代入进去,他无法想象,如果让陈月知道自己的哥哥都死掉了还要将他的器官安放到自己身体里,会是怎样的残忍。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
兄妹两谁都没有说话。
聂烟看着靠坐在病床上,低头沉思的哥哥,红唇紧紧抿着。
她抬抬手搭在置于被子上的那只手,语气坚定且凝重。
“哥,既然陈月哥哥的器官能够救你的命,这或许又是另外一种延续呢?等你病好以后,我们一样可以多去看看她,就让她把你当做她的哥哥,这样也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