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君镇远在一口一口吐着血,叶若星眸色微动,昨日,她明明已经将君镇远的伤疗愈了一大半,即便后来因为自己体力不支,未能完全疗愈,此时也不该吐血,现在为何会如此?
启良束手无策,愁眉苦脸,急忙命人去请李御医。
宫中先前来的几个御医,经过昨日折损到只剩一个,太医院估计觉得面目无光,并没有再派新的御医过来。
如今就只有李御医和启良为君镇远治病。
两人将君镇远查了又查,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叶若星眸光一下子转到了那香案上,香案上的香灰依旧在,叶若星箭步走过去,用手拈了一下香灰,眸色深了深。
这香灰自然不是毒,只不过因为有提神醒脑之用,所以君镇远体内血行加快,引动体内毒素发作。
叶若星想明白,既然是旧毒发作,只要将之前替君镇远配好的药丸服用即可压制住毒素。
她伸手取药丸,君镇远眸色凝重,缓缓摇头。
叶若星忽然福至心灵,她淡淡道,“太子殿下病重,我也如束手无策,如今只能以内力稳住,两位还是尽快拿一个管用的药方出来。”
她伸手握住君镇远的手,缓缓输送内力。
君镇远眸中一丝笑意一闪而过,果然聪慧,不愧是惠敏乡君,他紧紧握住叶若星的手,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这个女人,他很喜欢,很喜欢,越看越喜欢……
启良和李御医闻言,满面忧色,两人立刻出去商议对策,讨论药方。
叶若星松开君镇远的手,君镇远满心遗憾,见叶若星去取药丸,他平静道:“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服药。”
“既然他们想看我病在床上,那便如他们所愿,我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他眼眸幽深,语气透着淡然,叶若星却听出了心如死灰。
她默了默,缓缓道:“德元帝或许是无心。”
刺客之事,冷建宁力量再强悍也做不到左右京城守卫,而秋贵嫔犯下那样大的过错,也不见实质处罚,明约前来又引动君镇远体内毒素发作。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与德元帝无关,却处处都有德元帝的影子。
君镇远眸色微凉,“看看再说,他若是无心自然最好,若果真有意为之……”他手指紧紧抓住杯子,气力却全失。
早知天家无情,却觉得父皇还是与众不同的,熟料,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会向父皇请旨赐婚,求他赐你为我的妻。”
君镇远说的郑重,眸子看向叶若星又燃起了希望。
叶若星弯了弯唇角,“既然如此,我便等着殿下的赐婚旨意。”
“一言为定!”君镇远眸子亮了。
门响了。
陆湛快步进来,躬身道:“启禀太子,太子妃,门外安河县主抬着叶二小姐已经跪了一夜,要见太子妃。”
“打出去!”君镇远凤眸如霜。
赏花宴上,叶云华是咎由自取,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陆湛一脸为难,“已经打了,安河县主用刀抵住脖子要自尽……微臣这才无可奈何,安河县主再不堪,名义上也是太子妃的嫡母,若是惹出事端,只怕有损太子妃的孝道。”
孝道大于天。
即便德元帝,对从前最讨厌的先帝的妃子也要敬上三分。
如今,正是太子与太子妃定下婚约的紧要关头,若是被御史参一本太子妃不孝,只怕这婚事便要受阻。
叶若星美眸含讽,“我去看看!”
“等等!”君镇远拉住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块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太子,你拿去吧。”
“……”
叶若星默了默,心中一丝暖流涌过,她唇角微勾,松开君镇远的手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从未指望有人能护她,可君镇远给了,她便领了这份情。
君镇远眸中笑意闪烁,她没有说谢谢,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太子府外。
安河县主头发散乱的跪在地上,她用刀抵住自己的喉咙,刀锋锋利,已经蹭破了她的脖颈,血丝缓缓流下来,可她一点儿也不怕,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扇门,希望那扇门里叶若星能走出来。
她身后,叶云华面色乌黑,半死不活的躺在架子上,整个人进气少出气多,眼看着不行了。
无数侍卫将两人围得密不透风,也隔开了无数看客,只是众人的议论纷纷依旧传了过来。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安河县主再不堪,对叶二小姐也是一片慈母心啊!”
“可惜,慈母多败儿,叶二小姐今日落到这般田地,还不是安河县主纵容的,她若是好好管教叶二小姐,哪会有这么多的事端。”
“赏花宴上,叶二小姐和天医阁的萧观音联手逼迫惠敏乡君,要让惠敏乡君跪地磕头,结果自己却败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实在不值得同情。”
“安河县主这一出不是强人所难吗?惠敏乡君若是为她治了,恶心了自己,若是不治,天大的帽子扣下来,真是心思恶毒。”
门开了。
安河县主眸中一抹喜色涌过,她握刀的手更紧了,眼见一个气度高雅,雍容华贵的少女款款而来,她眼睛花了一花,才看清楚那是叶若星。
她一丝恍惚。
短短时日,叶若星竟然蜕变到如此地步……
贱人,真是好谋算,踩着她的云华一步步上位。
难道真的如大师所言,叶若星抢了她的云华的运道,不然为什么叶若星步步高升,她的云华却跌落尘埃。
她泪流满面,为自己,为叶云华,独独没有忏悔。
她急忙磕头道:“若星,我求求你,救救云华,你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叶若星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安河县主。
曾经原主,林婉娘,叶菱玉都曾这样苦苦哀求过安河县主,可惜,那时的安河县主心硬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她淡淡道:“县主此言何意?你让我去救一个妄图置我于死地的仇人?我看起来很大度?”
“仇人?”安河县主暗咬银牙,这贱人真的不怕,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她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哭诉道:“若星,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愚蠢,善妒,一心只想要三口之家,夫妻恩爱,忽略了你的感受,可天下女子哪个不是我这般的心愿?从前是我错了,从今后,我再不争,不抢了,偌大的叶府,你想怎样就怎样,都是你说了算,求求你,只要你救云华,我都凭你所愿。”
无数人被死安河县主的慈母之心所打动。
是啊,三口之家,夫妻恩爱,又有什么错呢?
她是堂堂县主,明明可以和夫君举案齐眉,却要和一个女子平分丈夫,她如何能甘心?
安河县主说出了许多女子的心声,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开始同情她,向着叶若星看去,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如此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叶若星明眸微嘲。
“县主何意?此言是要置我于不孝之地,你当真是来求医,而不是来败坏我的名声?”
安河县主如鲠在喉,凝视着叶若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委屈的哭道:“我并无此意!”
叶若星淡淡道:“你明知你我之间的仇怨不在于叶丞相,而在于你品行不端,嫉妒成性,你可以和叶丞相恩恩爱爱,只不过要让我母亲吃饱饭,你也可以不喜我和我妹妹,只不过,却不该对我们起了加害之心。”
她明眸微转,缓缓道,“若想让我救叶云华也不是不可,只要办到我要你做的一件事情,我可以救叶云华一命。”
“好,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安河县主几乎喜极而泣。
叶若星淡淡道:“此事简单,将你曾经对我们母女三人做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立刻便为叶云华医治。”
安河县主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