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星挑眉,觉得有几分好笑。
“苏相,你想让太子殿下徇私枉法?四皇子殿下绑架令爱,逼着她跳崖求生,本宫和太子殿下是在悬崖下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令爱,期间还有人想杀了令爱来一个死无对证,苏相难道不想为令爱讨回公道吗?”
苏兆额上青筋爆出,双拳紧紧握住,竟然还有如此凶险的过程?
他绝对不会放过君文鼎。
他长叹一声,饱含无奈辛酸。
“太子妃娘娘,老臣自然是想的,可老臣又能如何?此事若是真告到陛下面前,陛下只会对四皇子殿下小惩大诫,并不会实质伤害,可香凝却完了,她这辈子除了剃头当姑子再无其他出路,若是陛下为了维护名节,再将香凝指给了四皇子殿下……哎……”
“老臣知道小女疏庸愚钝,不堪大用,配不上太子殿下,可小女即便再不堪,也不到给害她的凶手去做侧妃的地步,老臣只能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给老臣一个薄面,两位的大恩大德老臣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至于赐婚之事,老臣自会去陛下面前谢罪退婚,不敢劳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还请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开恩。”
苏兆猛地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苏香凝看着这一幕,惊讶的叫了一声,眼泪猛地流了下来,她听不见说了什么, 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知道父亲一定是为自己跪的。
她目光恨恨的盯着叶若星。
一定是叶若星嫌弃自己被人掳走,败坏了名节,逼迫父亲退婚。
这个贱人。
君文鼎眼珠子转了一转,却忽然笑出了声,他冷嗤一声,安然的躺回马车上,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
女人的名节,还真是极好用的手段。
不过,转而想想,他同样也被叶云华用这个手段栽赃,他瞬间又被恶心到了。
君镇远眸色冰冷的看着苏兆。“苏相,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不会因为你一人之言而罔顾国法家规,君文鼎必查。”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前面走去。
苏兆不意君镇远居然如此铁面无私,他猛然抬头,说道:“殿下,您以为陛下会听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君镇远停了脚步,他身形脊背挺得笔直,可是身上却莫名有着一股萧索之意。
不错,他的父皇不会听他的。
他的父皇只会将他们这些儿子当做棋子,需要哪个捏起哪个,不需要就可以扔掉,不听话的棋子同样可以废掉。
从这个角度来讲,君文鼎,君书榕,其实和他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回眸,目光冰寒刺骨,层层威压,气势睥睨的散发出来。“妄议陛下乃是不敬君上之罪。苏相慎言。”
苏兆长长一叹,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话虽然扎心,但却是事实。
他作为德元帝最信任的臣子,看得很明白,陛下经历过年轻时的叛乱,其实并不喜爱这几个年长的皇子。
所以,有时打压太子府,有时又打压四皇子。
说到底,德元帝最爱惜的是自己的皇位,皇权。
帝王心术,最是无情。
儿子,又算什么呢?
他恭谨道:“老臣知错,请殿下赎罪,殿下,既然告知陛下无用,何必拿这件事情去劳烦陛下?惹得陛下不快?”
他跪在地上,静静的等着君镇远做决定。
君镇远凝眸冷冷的看着苏兆,一时间沉默不语。
良久,叶若星轻笑一声,打破沉默,她淡淡道:“太子殿下,苏相言之有理,将此事上告给父皇,一来会惹得父皇不快,二来坏了父子情谊,既然苏相有所求,那便请苏相说说看,苏相到底打算拿什么东西来换苏小姐的名节。”
苏兆眼皮子直跳,只觉得自己又落入了叶若星的陷阱。
他想起昨日,叶若星到苏府,说让他花钱买她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疏忽了,推辞了。
结果,报应来得这样快。
他后悔万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惜,世间没有早知道。
他沉声道:“太子妃,您想要什么?金珠宝玉,田产房契,苏府的一切,您想要的都可以拿去。”
“……”
叶若星和君镇远相视一眼,都沉默了。
苏香凝是个十足的蠢货,可她竟然拥有这样深沉的父爱,这是君镇远和叶若星穷尽一生都不会得到的。
君镇远道:“苏相请起。”
苏兆站了起来,他弓着身子,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看向君镇远,拱手道:“太子殿下,您想要什么?”
君镇远深深的看一眼叶若星,钱财都是俗物,他想要的自然是苏兆独有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看向叶若星。“太子妃,你想要什么?”
叶若星也看向他,眼眸中很是默契。“苏相,本宫想要的自然是苏相的心之所向。”
苏兆沉默了。
他是陛下的人,自然只忠于陛下。
可现在却被逼着站队。而在他眼中,君镇远的路其实很难走,陛下最忌惮的就是少年得志的君镇远。
若君镇远还是从前的残废,陛下也乐的让君镇远当太子,用来牵制其余几个成年的皇子。
一来显得陛下仁慈,对残废的太子不离不弃。
二来储君有了人选,其余想当储君的人,自然会将矛头对准君镇远。
从前许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四皇子与太子府针锋相对,德元帝坐山观虎斗,自己的皇位稳稳当当,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现在君镇远好了,且他行事滴水不漏,没有让陛下捉到任何把柄废他的储君之位。
故而,陛下猜忌着,也防范着太子。
这种情况下,他是极其不愿意站队的,他只忠于陛下,谁在皇帝宝座上,他忠于谁。
可现在,这平稳的官场生活要被打破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女儿……
苏兆长叹一声,躬身行了一礼。“从今往后,老臣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叶若星笑了。“口说无凭,苏相以何为证?”
苏兆长叹一声, 将自己苏家家主的印章给了叶若星,有了这枚印章,叶若星在苏府可以随意进任何地方,甚至可以动用苏府的钱财。
他说道:“此件事了,微臣要带着女儿回去了,微臣告退。”
“应当如此,日后有劳苏相。”叶若星笑吟吟的将那枚家主印章收下,她很清楚这枚家主印章的力量,这代表着整个苏氏都会听命于这个印章。
这一次,值了。
她将印章收好,那珍而重之的模样,让君镇远不悦的心情都疏朗了许多,他更没想到的是,叶若星和他竟然如此有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他们如此熟稔,又怎么会是陌生人?
苏府的马车离去,只剩下君文鼎的马车。
君文鼎没骨头一样的躺着,直到君镇远掀开帘子,他这才冷嘲一般的看着君镇远,说道:“君镇远,谈完了?苏兆那老匹夫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舍得不告我?”
他口中说着话,眼睛却落在叶若星的身上,目光带着侵占一般的戏谑挑衅。
君镇远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拳打在君文鼎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