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瓶子很小,里面只有两颗白色的药丸。
苏香凝神情恍惚的回想着,其实,她跳崖后,就被人救了。
那人的话,此时犹在耳畔。
“你真没用,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想要男人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你将这药给他吃下,自己再吃一枚,你喜欢的男子,就会如同一条狗一样的跟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这一辈子都爱你到老。”
“哪怕你踢他,骂他,辱他,他也会奉你为主,终身服侍,你堂堂女子,何至于为了一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那人的语气是嫌弃的,可塞在她手中的这瓶药却格外的真诚。
苏香凝咬咬牙,紧紧握住瓶子。
她的运气来了吗?
她喜欢君镇远那么多年了,那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君镇远身边最亲近的女性。
她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又是丞相之女,比叶云华,魏蔷,君舒秦都好。
可偏偏,叶若星声名鹊起,还一点点的毁了她。
要是没有叶若星多好呢?
她眸中泛起怨毒的神色,整个人如同入了魔。
门响了。
她急忙将瓶子收回袖子里,有气无力的靠在床上。
苏兆走了进来,看着神情恹恹的女儿,很是不知所措。
妻子早逝,他本以为给了女儿足够多的爱,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一味地宠爱是不能的,女儿该有的规矩教养并没有跟上,甚至还没有什么心机手腕,这才恣意妄为,害了自己。
他长叹道:“香凝,太子府中容不下你,你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何必给人做妾?”
苏香凝想大声反驳,旁人府中的侧妃是妾,可太子侧妃不是,那是有机会载入史册的,若她生下儿子,将来她还有可能做皇后,做太后。
可她没有说,她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低头垂眸,忍着心烦乖巧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既然已经退婚,女儿也认命了,不会再想不属于自己的人,不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毕竟救了女儿,女儿想请父亲设宴,女儿亲自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道谢。”
苏兆眸色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可惜,他这一双眼睛,能很容易看出政敌的诡计,却看不透女儿的心思。
“好吧,你好好修养,三日后,爹爹亲自去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是,爹爹,女儿让您费心了。”苏香凝这句话说的真情实意,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苏兆也眼睛一酸,心中欢喜,“只有你能想明白就好。”
父女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苏兆有事离去,苏香凝看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狠狠抓了抓袖中的瓶子,下定了决心。
爹爹,对不起。
三日后。
君镇远下了朝后,直接将马车停在门口,等着叶若星一起赴宴。
叶若星上了马车,君镇远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
叶若星避开了。
君镇远的手握住了一缕风,心中莫名浮躁起来,他和叶若星的一个月之期快要到了,可明约还没有抓住,而叶若星对他似乎还带着怨气。
那一股烦躁的杀意又涌了上来。
叶若星抬眸凝视着他,君镇远垂眸,平静道:“抱歉,有时还是会控制不住。”
这些事情,他本不打算说的,不过,转而又想,不说,便误会渐深。
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足够深了,何必再添怨怼。
叶若星的心软了一下,她当时避开他的手,是因为心里有怨气,大概是她认为,他不该忘了她。
这念头一起来,她惊觉自己对君镇远的要求竟然如此高。
若是旁人失去了一魂,她或许会体贴,很容易的就替对方找到借口,并且浑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对君镇远,她却很苛刻,甚至因为对方忘了自己,而恼怒,郁闷,还不肯承认……
叶若星面颊微红,她再一次内视自己的心,不甘心的发现,她对君镇远真的陷进去了。
她调整情绪,淡淡道:“没关系,慢慢来,不着急。”
两人静默的在车上坐着,很快,马车到了苏府。
君镇远先跳下马车,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
叶若星心中笑着君镇远幼稚,却还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君镇远满心欢喜,眉宇间的神色都温雅了许多。
两人携手进去,苏兆亲自带着苏香凝出来迎接,看见这一对璧人,只觉得眼前瞬间一亮。
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叶若星长相明艳端方,通身华贵气派,说一句神妃仙子大概便是如此,而君镇远相貌堂堂,面英挺俊雅,气质威严,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两人站在一起,很是打眼,仿佛天地间的光都聚集在了两人的身上。
苏兆暗叹一声,迎上前来,“太子殿下太子妃光临寒舍,微臣有失远迎,还请殿下和太子妃赎罪。”
苏香凝面色苍白,她目光死死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叶若星看向苏香凝,苏香凝瘦了,形容枯槁,明明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却失去了生气。
她抬了抬手,淡淡道:“苏小姐还在养伤,不必多礼。”
苏兆咳嗽一声,请两人入席,做了主位。
席间,苏香凝一直神不守舍,连菜也没有吃多少,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君镇远和叶若星,心里一阵难受,因为君镇远在不停的给叶若星夹菜。
叶若星也不知道君镇远今日怎么了,总是不停地献殷勤,不停的夹菜,添茶。
她悄无声息的瞪了君镇远一眼。
君镇远轻笑一声,低声在她耳边道:“约法三章。”
叶若星:“……”
她当日就不该与他定下这什么约法三章。
苏兆朗声笑道:“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是北汉之福。”
北汉之福?
这几个字深深的刺激了苏香凝,她缓缓起身,主动拿起酒壶,为君镇远和叶若星倒了一杯酒。
她面上麻木,僵硬的挤出来一个笑容,说道:“多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救命之恩,臣女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杯。”
说罢,她一饮而尽,看着君镇远和叶若星,问道:“殿下,您怎么不喝?”
君镇远眼眸微凝,他并没有看出这酒有什么,可是,他直觉这酒有问题。
大庭广众之下,苏香凝不可能下毒,那酒水里到底有什么?
但很快,他连想都懒得想。
他是太子,何必和苏香凝费心思,不值得。
他淡淡道:“有灰尘掉了进去,重新换一杯。”
“不能换……”苏香凝惊叫一声,又紧紧闭上嘴巴,满面心虚不甘。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这酒水里有问题了。
苏兆面色铁青,他冷喝一声,眸中说不出的失望心痛,“香凝,你做什么?太子殿下是君,是客,你不得无礼,殿下,微臣为您换一杯酒。”
叶若星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兆,直到此时,他还想维护自己的女儿。
可她偏偏不让。
任何错误,可一,可二,绝不能再三再四。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过苏香凝。
她缓缓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盒子,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正是明约的情蛊,她在盒子上轻轻弹了两下,里面的情蛊立刻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尖叫。
情蛊之间其实是会相互影响的。
苏香凝身子晃了一晃,只觉得体内一阵酸软乏力,腹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和那盒子里的东西相互应和。
而那酒水中更是荡起了一圈涟漪,里面分明有一只极其细小的虫子在游来游去,冲着盒子的方向顶礼膜拜。
叶若星淡淡道:“苏小姐,你该说一说,你到底从哪里得来了情蛊?还想下在太子殿下的酒里?”
“臣女不知道娘娘要说什么,臣女有些不适,先行告退。”苏香凝想走了。
她现在不舒服至极,整个人仿佛要烧着了。
叶若星轻笑一声,“苏小姐,给你情蛊之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情蛊不能独活?若是酒水里的这一只蛊虫死了,你猜猜你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