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抽了三个耳光,安河县主的唇角都抽出了血,他才停手。
安河县主被打懵了,她失神的眼睛迅速聚集起泪水,不敢置信的看着叶飞臣,颤抖着问:“你打我?”
叶飞臣不理她,转身走到赵老夫人身边,搀扶住赵老夫人的胳膊,沉声道:“儿子送母亲回去!”
赵老夫人身子一颤,她如何听不出来儿子的声音饱含着怒气,她不由得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她转念一想,她没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就算得罪了安河县主,昌平王府,也不能让老叶家后继无人。
她颤抖着嘴唇,拄着拐杖,被儿子搀扶着情绪不安的走了。
安河县主满面屈辱,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垫子,将垫子几乎要抓烂。
她盯着叶飞臣无情的背影,爆发出一声惨绝的吼叫:“叶飞臣,你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叶飞臣顿住脚步,目光森然的盯一眼安河县主,最后目光却落到了叶若星的身上,他阴恻恻道:“孽障,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要你死无全尸。”
叶若星丝毫不以为意,她唇角含笑,缓缓施了一礼,“祝叶丞相早生贵子。”
叶飞臣脚步踉跄,不敢置信的看着叶若星,还真是好涵养!
这是默认了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搞鬼?
她怎么办到的?
他当年是不是错了?是不是错认明珠?
叶飞臣闭了闭眼,压住满心的惊涛骇浪,失魂落魄的扶着赵老夫人走了。
安河县主颓然的瘫在榻上,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她哭的凄惨可怜,似是遭受了满腹委屈。
叶若星目光冷冷得打量她一眼,转身对林县尉道:“林大人想来还有事要忙,我送大人出去。”
林县尉拱拱手,简直如蒙大赦,叶府真是太可怕了,他以后一定只娶一房妻子,此生绝不纳妾,贵如叶丞相都焦头烂额,他自问没有叶丞相的本事。
两人转身离去,下人们也忙做鸟兽散。
安河县主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叶若星,我与你不死不休!”
……
此后两日,整个叶府安安静静。
安河县主那里除了大夫出入,平日里喧闹的腾云院静可闻针。
赵老夫人的院子丫鬟仆妇都被撤了出来,只留下了一对母女伺候,热闹的院子也冷清下来。
赵老夫人一时间很不习惯,可叶飞臣铁了心要让母亲受些教训,安河县主不能生育的事情,本来可以拿来作为谈判条件,可如今却被公之于众,让安河县主毫无顾忌,还让他也成了笑柄。
算是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刻薄无脑的老妇人,不能给他出谋划策,反而需要他收拾烂摊子。
至于安河县主那里,叶飞臣几次去看望,却被拒之门外,他只能打算等陪皇帝清明国祭之后再去安慰。
目前来看,他不想向叶若星那孽女低头, 与安河县主修好是最好的策略。
唯一值得欣喜的好消息是,一向忠于太子的神策军主帅杨凌将军不知为何与太子反目,转而投靠了陆国公,成了陆国公麾下主将。
陆国公一下子壮大了实力,整个人神清气爽,便设宴款待军中将士,还给太子府送了请帖,这是明摆着打太子的脸。
叶飞臣心情舒爽,一扫连日阴霾,恰逢四皇子派人来请,他便立刻前去四皇子府与众人谋议,打算趁此机会给君镇远再来一击。
没多久,就传来了户部收了一笔税银的消息,户部立刻用这笔税银将神策军拖欠了三个月的饷银发到了陆国公的手中。
神策军上下因此对陆国公感激万分,杨凌将军更是负荆请罪,深恨自己以前对陆国公大放厥词。
陆国公则老怀欣慰的接受了杨凌将军的请罪,两人回到府中把酒言欢,酣畅痛饮。
将帅相和,国泰民安,连德元帝都赏赐了东西,一时间在整个京城传为佳话。
只是太子府却越发的冷寂了。
经此一事,对太子府的声誉打击很重,众人都不得不猜测,德元帝是否放弃了太子,废储或许只是迟早得事。
只有君镇远对此丝毫不以为意,每日里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丝毫没有不满情绪。
转眼清明便至。
德元帝带同众多朝臣去皇陵祭祀,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京城出发直奔京郊皇陵而去,许多人远远看着这天家富贵,羡慕赞叹着。
等皇家扫墓的车队走后,叶若星也向着京郊的梵山寺出发了。
林婉娘是个念旧的人。
从前清明的时候,她都会到梵山寺去祭奠秦皇后,只是,今年她身体不宜远行,便让叶若星去。
叶若星带着叶菱玉和白芍坐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梵山寺,山下,一辆黑色的马车上也下来几个人。
叶若星回眸一看,竟然是君镇远?
君镇远也满面诧异,但很快,他就客气疏离的点头示意,“叶小姐!”
叶若星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继而眸中满满疑惑,国祭这样的重要场合,君镇远作为储君,理应出现在皇陵,现在竟出现在梵山寺?
这实在太奇怪了!
君镇远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对他身边的秦放低声说了几句。
秦放立刻一甩扇子,姿势清雅矜贵的笑道:“叶小姐,不如我们一起上山?边走边聊?”
周围立刻一阵讶异的惊呼声。
“那是秦公子?他怎么会邀请叶家的草包?”
叶若星凝眸看一眼秦放,不卑不亢道:“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更是一阵惊讶。
叶家的草包对京城贵公子之首的秦公子态度竟然很冷淡?
真是丑人多作怪!
叶若星神情自若的带着是叶菱玉与君镇远汇合,几个侍卫用软轿抬着君镇远,一行人往山上去。
君镇远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景致,淡淡道,“自从本宫病后,本宫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跟随父皇去皇陵扫墓,叶小姐,你认为此事意味着什么?”
秦放唇角噙着笑意,目光饶有趣味的看着叶若星,想看看这挺有意思的女子会怎样回答。
白芍则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家小姐,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个送命题, 妄议陛下可是死罪,若是答得再不合太子的心意,岂不是太惨了?
景泰则目露鼓舞,他看好叶小姐,反正有叶小姐在,太子一定会笑,太子就要多笑笑,身体才会好嘛。
只有叶菱玉在到处扑蝴蝶,万的天真无邪,不亦乐乎。
叶若星侧过脸去,毫无情绪的看一眼君镇远,又转过头去目视远方,淡淡道:“此事意味着,陛下怜惜殿下病痛,对殿下爱护有加;也意味着,陛下不喜欢殿下,有意打压殿下在朝中的威信。这两个答案,殿下喜欢哪个就听哪个!”
君镇远一愣:“……”
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