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公主蹙眉,她看向苏香凝,低声问道:“他们在祭拜什么人?”
苏香凝想起近日京中传闻,眸色变的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君镇远,一张脸难看至极,心中暗暗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她想得那样。
宁安公主见她愣着,忍不住戳了戳她,“问你话呢!”
“可能是……叶九昭!”苏香凝尴尬的吐出这个名字,只觉得脸颊在发烧。
从前,她以为君镇远很讨厌叶九昭,没少明里暗里说叶九昭的坏话,现在想来,君镇远就是在那之后,忽然变得对她爱答不理的。
原来是因为叶九昭!
她脚步踉跄,胸口剧烈起伏着,几乎站立不稳。
宁安公主蹙眉,轻斥道:“竟然祭拜一个敌国之人?嘁!真是是非不分,敌我不分。”
“公主。”秦放凝眉看着她,冷声道:“两国之间并非只有你死我活这一条路,北汉和南楚曾经也合作共同抵御过明照国,叶九昭的确可恶,曾是我北汉劲敌,她身为女子,在战场上的谋略丝毫不逊于男子,不愧为谋圣传人,这一点的确令人佩服。”
“她是南楚人,为南楚筹谋是理所应当,如今她突然死去,是南楚自毁栋梁,自寻死路。斯人已逝,略尽一杯水酒,往日恩怨一笔勾销,这是大丈夫所为,太子殿下襟怀磊落,求贤若渴,有容人雅量,他日踏破南楚山河,自然也有容得下南楚百姓的胸襟。”
“公主殿下若不情愿,大可不必在这里看!请自便!”
秦放疾言厉色的说完,目光冰冷的看着宁安公主,便不再理会她。
宁安公主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恨声道:“喂,秦放,你神气什么?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这般说我,难道在你眼中,我比不上一个死人?那个死人有什么好?我恨你!”
她突然掩面朝外奔去。
苏香凝目光不舍得看着盯着君镇远,见他面色铁青,满脸不悦,她也不敢再逗留,急忙行了一礼,追着宁安公主出去了。
叶若星想了想,也走上前,倒了一杯水酒,浇在地上。
往事已矣,南楚的叶九昭的确死了。
活在世上的是北汉的叶若星。
曾经,她可以辅佐着楚靖云从落魄皇子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也一样可以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成为灭国之君。
谋圣传人,为的本就是天下一统,曾经她被迷了心,筹谋着南楚一统北汉,如今大梦初醒,也可以助北汉一统南楚。
三人静默的待着,一言不发,却分外的默契。
飒飒清风穿过竹林,片片落红随风飞扬,往事已矣,活着的人却要继续前行。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寂静。
叶若星一惊,那是白芍的声音。
她立刻朝着前院奔去。
君镇远冷声道:“秦放,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秦放急忙紧随其后,景泰则推着君镇远赶紧过去。
叶若星到了前院,只见一地鲜血,白芍倒在血泊之中,怀里护着一个小小的颤抖的身影,宁安公主的手中则拿着一柄剑,剑上一滴一滴的滴着血,正一脸狠毒戾气的盯着地上的两人。
苏香凝则满脸无辜,柔弱无依,似乎搞不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见叶若星过来,宁安公主冷哼一声扔下剑,嫌恶道:“两个贱骨头,竟然敢冲撞本公主,实在罪该万死!”
叶若星忙奔了过去,将白芍翻过来,手指迅速搭在了她的手腕。
《玄女经》一阵闪烁,出现了白芍的相关症状,她被人刺了三剑,脏腑破裂,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死去。
宁安公主竟然对一个婢女下此毒手?
叶若星面色铁青,眸若寒霜。
她伸手迅速点了白芍的几处大穴,先止住了血。
白芍幽幽缓了过来,虚弱极了,她眸子微睁,将怀里的叶菱玉推了推,“先……看三小姐。”
叶菱玉从白芍怀里钻出来,“哇”的一声吓哭了。
“对不起,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撞公主,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不要杀我。”
“小姐!”白芍伸出染血的手,抓住叶若星的衣衫,费尽力气吐出几个破碎的字,“有人,有人绊倒三……小姐。”
白芍的目光看向一直躲在宁安公主身后的苏香凝。
叶若星看着苏香凝,冷冷道:“是你绊倒了我妹妹。”
苏香凝被那双嗜血冰冷的眸子,吓了一跳,她按下心中惊吓,柔声道:“叶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当时只是走路,你的丫鬟和妹妹在寺院里肆无忌惮的奔跑,这才冲撞了公主,我便教了她几句,告诉她清明是祭奠逝者的日子,不应该在寺院里奔跑嬉戏,若是叶小姐认为我这样是做错了,我向叶小姐道歉。下次我不该多管闲事。”
“香凝,你和这种贱骨头说什么?不知礼数的贱民,一个个的不要脸,我们走!”宁安公主蹙眉看着自己的裙子,这裙子是她废了大心思做的,没想到竟然染了贱骨头的血,真恶心!
苏香凝松了一口气,便也转身离去,她唇角浮起一丝笑容。
呵,即便得了太子青眼又如何?
无权无势,无依无靠。
虽出身丞相府,也如下人一般。
想要和勋贵之家斗,只是自取其辱。
不过,今天的场合实在不好,若是太子殿下和秦放不在就更好了。
苏香凝略有遗憾。
她第一次见叶若星就不喜她。
不喜太子的眼里有她,不喜太子护着她,更不喜她明明就是一个贫贱至极的丑八怪,偏偏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优雅矜贵的样子博取太子另眼相看,真是恶心!
叶菱玉小脸哭得通红,从身下拿出几朵揪下来的山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没有,乱跑,我给皇后娘娘,送,送花!”
黄色的山花在叶菱玉的怀里皱巴巴的样子,可孩童的赤子之心却格外动人。
叶若星眸中寒霜层层,全身都透着风雨欲来的逼人气势。
“你站住!”她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