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苏香凝捂住心口,哀求的看着苏兆。
爹爹一定不会忍心让自己去给不喜欢的人道歉的。
上次也是一样,太子让她去谢谢叶若星,她不愿意去,爹爹也一样没有逼迫她,现在也一定会这样的。
苏兆倒吸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女儿的底气从哪里来。
原来是他惯的。
而女儿就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他这是在养蛊,如今蛊虫反噬,他这是自食其果。
他垂眸,完全失去了教导的兴趣,他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道歉,没关系,子不教,父之过,没有教好你,是爹爹的责任,幸而人活一世,什么时候改都不算晚,今日改起,也是一样的,来人,将小姐关进祠堂去,让她好好念一念经,学着如何明事理,辨是非,知分寸。”
“爹爹,您说什么?女儿不懂,女儿不要去祠堂,不要念经,女儿只想待在您的身边。”
苏香凝慌了,她急忙上来就想抱住苏兆的腿。
她能笃定的只有爹爹这么多年的宠爱,爹爹一定不会舍得重罚自己的。
“听不懂?”苏兆的眸子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爹爹请了那么多的先生费尽心思的教你琴棋书画礼仪数术,你怎么会听不懂?你不过是仗着爹爹宠爱你,假装听不懂,你不喜欢的一律听不到,你喜欢的,一定要费尽心思弄到手,从前,是爹爹误了你,从今后,不会了。”
“爹爹!您怎么能这样说女儿?您让女儿颜面何存,以后还如何立身?”苏香凝怕极了,从小到大,爹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苏兆唇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还有何颜面?若是能让你重新投胎转世为我的女儿,爹爹宁愿从头开始教你,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肃正容色,冷了脸,一字一句道:“来人,将小姐拖下去,关进祠堂,三日后,送去家庙剃度出家,终身不得出庙。”
“爹爹!”苏香凝尖叫一声,此时才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女儿啊,您怎么能逼着我去做尼姑?您让我道歉,我这就道歉,太子殿下,太子妃我错了,求求你们劝劝我爹爹,我不要去做姑子,求求殿下,太子妃开恩。”
苏香凝砰砰的磕头,很快额头见了红。
君镇远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懒得看苏香凝一眼。
叶若星只觉得齿冷。
苏香凝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给人下蛊,忘恩负义是错的,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如此自私自利的人,死有余辜。
苏兆额上青筋暴起,他冷声道:“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再关入祠堂。”
众人见苏兆是认真的,连打小姐这样的命令都下了,众人不敢再犹豫,立刻将苏香凝拉了下去,打起板子。
一板子下去,苏香凝疼的死去活来,她目光恨恨的盯着叶若星,面容扭曲的哭骂道:“叶若星,你蛊惑太子,蛊惑我爹爹,你人尽可夫,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堵住嘴打!”苏兆麻木道。
家丁们急忙用布子塞住苏香凝的嘴巴,生怕她再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是太子妃啊,她就不怕说这话,连累了整个苏家满门吗?
这一次,众人不敢偷奸耍滑,真的结结实实打了苏香凝二十板子。
苏香凝被打晕了,直接扔进了祠堂。
君镇远和叶若星从苏府告辞,苏兆恭送二人出去。
君镇远眸色冰冷的盯着苏兆,淡淡的说了一句,“苏相,你门生故吏遍天下,本宫想请教一句,何为治大国如烹小鲜,又何谓身体力行,治家有道?”
苏兆面色灰白,太子殿下这是在讥讽他连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国,又在暗暗威慑他若敢出尔反尔,他也可以言而无信不会放过苏香凝。
他一言不发,拱手而立。
君镇远拂袖而去,去没忘拉住叶若星的手一起走。
叶若星眸色微动,任由他拉着,两人上了马车,车子缓缓离开苏府,苏兆依旧呆呆的站在门前,再没有之前的精气神,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叶若星若有所思,儿女都是父母债,若是苏兆狠的下心教训苏香凝,苏香凝自然能活命,若是苏兆言而无信,苏香凝自然难逃一死。
至于苏兆,她大可以弃了他,用别的手段降服苏家,不过是多费一点儿事而已。
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替代的。
她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南楚离开了她,楚靖云依旧坐稳了帝位,北汉失去了战神,依旧还是一个庞然大物。
她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苏兆身上,苏兆是上策,但中策,下策也能用,只是费事点儿而已。
君镇远凝眸看向她,目光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苏兆爱苏香凝入骨,会不会恨我们?”叶若星若有所思道。
君镇远语意森冷道:“恨便恨,苏兆若是聪明,就会自己罚,若不聪明,我来替他罚。苏兆还有两个弟弟,十几个族弟等着他退位让贤,这些年,苏兆只有一个女儿,对其他人没有威胁,苏家人觉得他处置公道,又是嫡长子,便由他来做家主,若是苏香凝会连累苏家其他人的性命,其他人也不会放任苏兆如此自私自利,一切都在于他的选择。”
叶若星点头。
最好的结果是苏兆听话,真心带着苏家臣服,从今后,苏家在朝堂上会成为君镇远的助力,不管德元帝推几个皇子出来,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最坏的结果则是挑起苏家内乱,分裂整个苏家,到时候几位皇子各凭本事,看谁能拉拢到人,不过,依照君文鼎和君书榕的能耐,这最后的赢家还是君镇远。
这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叶若星便静静的等着消息,看看苏兆作何选择。
而这一次,苏兆真的铁了心,他不管苏香凝如何哭闹哀求,绝食抗争,他让苏香凝养了三日的伤,三日后,真的将她送到了城外山上的家庙,剃头当了姑子,每日里青灯古佛,念经祈福。
苏香凝一到那个地方人就恨不能立刻晕过去。
那里在山上,想下山一趟要走上十几里路,四周荒僻,渺无人烟,不时有野兽出没,一个人根本没法儿下山。
更狠的是,苏香凝当惯了小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要身体力行,自己动手。
更兼这里环境恶劣,才初冬就已经冷的人受不了,她哪里能吃这样的苦,故意把自己弄晕了过去,想让苏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