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上官婉卿坐下之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江屿淮便站在了她的身后。
皇上不开口，上官婉卿自然不能主动说话，就干巴巴的在那坐着，不过虽然从各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低垂着头的，但实际上，却是不忘打量皇上。
皇上确实心情不好，能看见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好像有什么心事，见了她，似乎也并不愿意说话。
可是又为什么非要见呢？
上官婉卿想起了玉山公公说的话。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皇上又开口了：“你治好了皇后？”
“臣女不才，侥幸习得一些医书，能医治皇后娘娘，都是靠皇上皇后洪福齐天，臣女不过是献丑罢了。”
这种奉承的言语，上官婉卿前世就会很多，如今更是手到擒来。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她必须小心谨慎。
重活一世，其实她不太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有些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
这些话不知怎么听的皇上舒心，皇上终于正眼瞧了瞧上官婉卿。
“献丑也好，真才实学也罢，治好皇后有目共睹，朕不能亏待功臣，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上官婉卿连忙再次行礼：“臣女才疏学浅，担不起陛下给的赏赐。”
有时候，皇上要赏东西，可不一定是真的。
前世，上官婉卿在这上面是吃过亏的。
果不其然，皇上沉吟片刻，满意的笑了：“不愧是上官家的女儿，丞相把你教导的不错。”
皇上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从来不需要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皇上要是能直接夸谁，那可真是谁的福气，纵然上官婉卿不需要这种福气，却也还是要谢过的。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皇上就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不满：“朕听闻你开了医馆，这也是丞相教你的？”
此言一出，上官婉卿终于明白，玉山公公为什么说，皇上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她并没有任何的慌乱，只是先老老实实的回答。
“回陛下，臣女的确开了一间医馆，不过和父亲大人无关，是臣女自己想要做一些事情。”
“做事？”皇上冷哼一声，“女子应该学女工，懂得相夫教子，怎么做起生意来了？堂堂丞相府嫡女，成何体统？”
皇上只是稍微加重了语气，上官婉卿就不得不跪下来，哪怕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皇上，臣女认为，术业有专攻，臣女既然会医，百姓需要，就应该为百姓做事，无关臣女是男子或是女人，我朝盛世太平，更不会有男女之间的歧视。”
其实对于男女之间的歧视，上官婉卿前世已经非常清楚的感受到了。
但是她不能说。
越是短处，越是要好好的隐藏起来。
谁敢公然揭皇上的短？那简直就是找死。
所以她要挑好听的说，把高帽都给皇上戴上，纵然他是皇上，也可以处于骑虎难下的位置。
“我朝文武百官难道不为百姓做事？需要由你来做？”皇上却不打算轻易的放过上官婉卿。
只是这次，还不等上官婉卿说话，江屿淮就站了出来。
“皇上，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这才注意到了江屿淮。
虽然江屿淮和上官婉卿是一起进来的，但他只是一个随从，根本入不了帝王的眼。
换了一般随从，能站在这里就已经是非常有勇气的事了，根本不敢和皇上说话，这个人倒是胆子大。
皇上来了兴趣：“哦？”
“皇上，我家小姐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懂庙堂之高，但是心系百姓，皇上。”
江屿淮抿了抿唇，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可是他看着上官婉卿一直跪在地上，实在是心疼，便狠了心。
“皇上刚才说的那些话，咄咄逼人，对待一个弱女子如此，草民觉得，觉得不应该。”
他这话已经非常委婉，对眼前的这位帝王，他看不惯很久了。
养心殿内，江屿淮说完话，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盯着江屿淮，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令人胆寒。
这个人，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上官婉卿心里打鼓，帝王喜怒无常，江屿淮恐怕是作了个大的。
这是她的人，她要保！
“皇上……”
“哈哈哈哈！”
上官婉卿刚想要替江屿淮说两句话，求求情，没想到皇上直接笑开了，刚才压抑感十足的气氛瞬间消散。
“你这女子，果然不同寻常，就连身边带着的人，说话也有几分水平啊。”
皇上摆摆手，示意上官婉卿快点起来，赶紧坐下吧。
江屿淮赶紧把上官婉卿给扶了起来。
上官婉卿偷偷拍了拍江屿淮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陛下谬赞，臣女这奴才不会说话，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闻言，皇上却是接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这倒是让上官婉卿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接着，她便看到皇上对江屿淮产生了兴趣，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竟然都变得热情起来。
热情的……很不对劲。
“你叫什么来着？”皇上对着江屿淮问道。
“回皇上，草民江屿淮，是上官小姐的马奴。”江屿淮赶紧老实回答。
“马奴啊……”皇上低声呢喃了一句。
如果只是一个马奴，没道理见过，可是又为什么觉得面熟呢？
是有谁和他长得相像？
不。
皇上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可是皇上，真龙天子，记忆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任何人都可能认错人，但他绝对不会。
只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江屿淮。
“看你对你家小姐，倒是一片忠心啊，不惜来顶撞朕。”皇上语气颇为赞赏。
“草民不敢。”江屿淮顺势低下了头。
皇上却好像心情不错，还是在笑着的。
“有什么不敢，朕最喜欢的，就是敢直言不讳的人，上官婉卿，朕再问你一遍，要什么赏赐，过了现在，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着话，皇上端起一旁的茶杯，细细的喝着。
茶香在室内飘荡，上官婉卿却并没有因此就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