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庆?”
是那个在答谢宴上与二哥交谈甚欢的人。
上官婉卿立即反应过来,脑子一转。
忽的想起在瑞王府见到的姑娘,怪不得觉得眼熟。
不过那时是瞧见她同季明远一道前往瑞王府,想到和季明远那厮一同出现的都是诸如赵宛然薛娉婷等品德低廉又善妒的女子,她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这个文小姐,不会也是个同薛娉婷类似的女子吧?
念及此,她丢下拿在手上的杨梅,起身就往院门跑。
她的行动太过突然,梅儿和兰儿还愣在原地,“小姐,你去哪?”
“我瞅瞅去!”
话音未落,上官婉卿就已经跑出老远。
沿着林荫小道出了院门,她蹑手蹑脚地往二哥的院门跑去。
上官暮霜喜好安静,他的院落也修得极为雅致清幽,是树木栽种得最多的一个,周围全是青竹,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随处可见书带草和兰花,全部未曾多加修剪,便多了一分自然之气,光是瞧着便让人心生宁静。
走到侧门处,上官婉卿忽然瞧见江屿淮正在外面照顾花草,心中一喜,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她改变了方向,冲着那绿影中的少年一蹦一跳地过去。
白衣少年站在一层层绿影之中,仿佛盛开的一朵洁白茉莉花,只是比花朵要多些英气,更挺些。
“淮郎!”
上官婉卿走到他身边,本想吓他一吓,没想到对方毫不动摇,仍旧在慢慢地给花儿浇水。
“小姐找我何事?”江屿淮慢腾腾地回过头来,“方才神医的事情我已经去差人商量了。”
“不是为这,”上官婉卿随着他蹲下的动作一并蹲下,满脸都是狡黠的笑,“我二哥那边来了个少见的客人,你随我一同去看。”
江屿淮不为所动,反而劝阻,“既然是二少爷的重要客人,不说我们这些下人前去观望有失礼仪,就是小姐您去也是不妥当的。”
“妥当妥当,”上官婉卿知道再这样说下去他铁定不走,干脆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往外走,“跟我一道去就是了。”
她的手细腻如凝脂,柔嫩如葇荑,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如此突兀地握上江屿淮覆盖着薄茧的手掌时,后者心间一动,向来冷冽的眸光竟剧烈晃动一下。
只是他在上官婉卿身后,少女正忙着前去看热闹,没有发觉他的异常。
见江屿淮不反对,她更是加快了步伐,穿过一层层花草,水玉暖炽的衣衫上沾染了点点花粉,清风吹拂起她额前的碎发,混合着花朵的芬芳,惹人沉醉。
她拽着身后的白衣少年一路小跑,直到抵达二哥院落的侧门才慢慢减速停下。
刚才的奔跑着实让她这个不怎么运动的小姐有些疲惫,趴在墙壁后轻轻地喘气,胸脯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许是做贼心虚,她一听见院落中有动静便赶紧将江屿淮拉到身边,藏在墙后。
院落中响起些说话的声响,侧耳一听,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笑声,看来是文庆已经进来了。
她像个小贼一样趴在侧门处,透过雕花小窗外里张望。
只见素雅的院落中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摊着文房四宝,二哥一袭青衣,撩起袖子,正用饱蘸浓墨的笔写着什么。
视线一转,上官婉卿看清了他身边的女子,正是文庆。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绿色的素衣,箭袖长裙,瞧起来也没有过多装饰,发髻也梳得简单,没有像薛娉婷一样佩戴任何夸张的首饰,只是发髻中央插着一支白玉雕琢而成的蝴蝶,清新动人,煞是好看。
两人一左一右,正在谈论诗词,中间隔着挺长一段距离,瞧不出过分亲昵的姿态,但是看对方的眼神却是含情脉脉。
上官婉卿一面看一面犯嘀咕。
“你说,这文小姐这样一看好像也瞧不出什么不妥,”她趴在窗边,像是自言自语,“我觉着她好像和薛娉婷不像呢,但是怎么又会和季明远那样的卑鄙小人交好?”
她心中直打鼓,怕文庆一面和季明远关系暧昧,这一边又和自家二哥亲近,到时候二哥被蒙骗过去,上哪说理去?
正担心着呢,她忽然感觉江屿淮拉了自己一下,她看得情绪翻涌,正想让他住手,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豪迈粗犷的声音。
“幺幺!找你许久都不见人影,在此处作甚?”
许是长年在战场上奔走的原因,上官暮云嗓门那叫一个浑厚,惊得院子里的二人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似的瞬间红了脸。
上官婉卿心中直呼不妙,正要拽着江屿淮开溜,哪想还没走两步又被大哥发现。
“哎?幺幺去哪?”
闻言,上官婉卿身子一僵,暗暗扶额,只好跟着出来,一张脸涨得红彤彤的,却又被大哥不由分说地带进了院子中。
这样一来,上官暮霜和文庆便也知道她方才是在外面偷看了,二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红晕更加浓厚,几人之间陷入一阵尴尬,只有大哥还一脸喜悦。
文庆是个温婉大方的姑娘,此时也难免害羞,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上官暮霜则挡在她身前。
上官婉卿垂下眼眸。
江屿淮挪开视线。
“不……不好意思,二哥,”还是上官婉卿开口打破沉默,“我不是有意看你和文小姐的,我正好也要找你,却发现你和文小姐正相谈甚欢,我觉得打断你们有点不妥,便在外面等候。”
脸上泛红,上官婉卿开始胡诌。
二哥和文庆对视一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文庆轻笑一声,从袖口中抽出一条洁白的丝帕,端庄地上前来,替上官婉卿擦掉了糊在脸上的花粉。
“婉卿姑娘若是有事,直接进来也无妨,像个孩子似地,倒是天真烂漫,难怪你二哥总是提起你。”
文庆的态度温和有礼,上官婉卿一愣,竟也不自知地跟着笑起来,空气中的尴尬立即被冲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