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门外沈月假惺惺地关心，「宋屿哥哥，姜棉不会生气了吧。」
宋屿的声音剜在我心上，「简直莫名其妙，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情分，吃顿饭怎么了。」
他像是在宽慰沈月，「姜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坨棉花，性格软绵绵的，不用理她，等明天自己就好了。」
我背靠着门缓缓坐到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在宋屿眼中，原来我一直是这样的人。
嗓子处的疼痛蔓延开来，身子也在发烫。
我打开那本日记，在新一页上写下，
「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
宋屿，这是你不知道的棉花。
4
我得病了。
是治不好的病。
宋屿给我打电话时，我刚刚拿到医院的检查单。
自从纪念日那晚对宋屿失望后，我带了点日用品搬到婚前购置的小屋。
半个月没有联系宋屿，反倒是他先沉不住气。
「姜棉，你别闹脾气了，那晚的事儿小月和我说她心里过意不去，你就别计较了。」
原来他和我打电话也是为了照顾沈月的感受。
「姜棉，回家吧，我想你做的菜了。」
「宋屿」，我一开口就被不受控制的眼泪弄得声音哽咽。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还抵不过她突然地出现。
为什么你原来明明很爱我，却因为她故意忽略我的感受。
为什么你明明放不下她，却在前几年哄骗我将真心托付。
宋屿，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真心。
我咬了咬嘴唇，这些话到底没有问出口。
不爱就是不爱，没有原因的。
宋屿在电话那头问我在说什么。
我说，「没什么，今晚我要回家和你说件事。」
我听见宋屿温柔的声音，「好，等我。」
挂了电话，我蹲在医院的墙角失声痛哭。
这样大的病，我觉得自己要扛不住了。
喉咙处的肿物越来越明显，我吃不进饭，半个多月瘦了近十斤。
医院确诊了淋巴癌，并且说扩散得很快。
父母年纪大了，到底我和宋屿还是夫妻，除了他，我想不到谁还能和我一起分担了。
我买菜回家做好饭等着宋屿。
等到七点一刻，门口还没有动静。
以往这个时间宋屿早该回家了。
我打他的电话最终都以嘟嘟嘟无人接听的忙音收尾。
七点半到九点半，桌上的菜热了又凉。
菜冷了尚且能温热，心冷了却再也捂不热了。
宋屿承诺给我的好原来是一句空话。
我对他最后的那一点依赖变得可笑。
半夜十一点，宋屿终于回家了，他的身上没有酒气，并不是去应酬。
他的神色既欣喜又纠结。
「姜棉，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小月，她怀孕了……」我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屿。
宋屿被我盯得有些心虚，「姜棉，我要当爸爸了。」
「姜棉，是我对不起你。但你知道的，我爸妈一直都想抱孙子……」
「我放心不下小月，她现在正需要我照顾。」
「我现在过去再看看她……」
「姜棉，我们离婚吧。」
宋屿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可是现在，需要你照顾的，明明是我啊。
「宋屿，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泪湿禁体质让我说不出多余的话，「我病了。」
他沉溺在沈月怀孕的喜悦中，完全忽略了我暴瘦的身材和额头因疼痛渗出的虚汗。
「姜棉，病了明天就去医院挂个号。」宋屿的语气有些许的不耐烦。
「小月那边还在等着我，我先走了。」
沉重的关门声将我的心撞得生疼。
5
公司的新品小羊上架后好评如潮，我却不觉得当初自己设计得有多好看了。
我看到微博上有人问品牌名「江屿」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宋屿回答，「江中孤岛，是每一个孤身奋斗的人的写照。」
他补充道，「感谢我的设计师沈月，她像轮明月照在孤岛，陪伴我一同奋斗。」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明月。」
我关掉了微博。
宋屿回家和我商量离婚事宜时，我的脸涨得通红，正发烧得厉害。
沈月回国后，我还是第一次又从宋屿的脸上看到了为我担心的情绪。
他用温水擦拭着我的额头，语气有些着急，「棉棉你感觉怎么样？」
我看到他扔在床边的文件，上面印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我拿出淋巴癌晚期的诊断书，宋屿明显慌了神。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他的语气似在埋怨。
「想告诉你时，你去陪沈月了。」再说起时我的心脏仍然一阵阵地抽痛。
他反反复复将诊断书看了几遍，喃喃地说一定是医院搞错了。
「宋屿，你送我去医院吧，反正这里也快不是我的家了。」我说话都变得费力。
「不，不是的。」宋屿将离婚协议书往身后藏了藏，「姜棉，这永远都是你和我的家。」
我执意让宋屿把我送去医院。
书房里有本我和宋屿的相册，想了想我还是留在了家里没有带走。
毕竟那里面的照片是我和他快乐的回忆，从今往后就没有了。
我开始了化疗，病痛和心痛夜夜折磨，我的眼泪夜夜湿透枕巾。
宋屿倒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来看我，但我避而不见。
他像从前一样和我发消息，「老婆，我学你的样子炒的菜怎么这么难吃啊，等你出院教教我好不好。」
我的心隐隐痛了一下，然后删掉他的消息。
宋屿再一次来病房时，我正趴在桌子上写日记。
他拿过那本日记，我也没有拦他。
里面记着和他从大学相爱到现在两厌时我的全部心思。
2018.3.2 晴
宋屿约我去绿道放风筝啦！真想每天都可以和他一起散步呀。
2018.3.17 晴
宋屿说，他永远都是我的靠山，永远只对我一个人好。他这算，表白了吗？
2018.5.2 多云
他骑车送我回学校时会唱好听的歌，身上还有淡淡的可乐味，原来高中时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2018.7.21 晴
我讨厌实验室，讨厌他一做实验几个小时不回消息。
2018.12.5 晴
宋屿亲手为我做了一个生日蛋糕，我们都没有钱，但是心意或许更加重要。
2019.3.17 雨
恋爱一周年，雨下得好大没有带伞，宋屿为了不让我淋湿把外套脱下来罩住我，他浑身都湿透了。
原来爱是能为人遮风挡雨的东西。
他送我的花淋了雨更加好看了。
2019.6.9 阴
宋屿和我吵架了，他给我买我最喜欢的榴莲千层赔罪，他说，买够100个我就嫁给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但是蛋糕甜甜的，他说的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2019.10.13 晴
他发了奖学金给我买了好多玩偶，他说，既然我喜欢玩偶，那毕业后就开一家公司主营毛绒玩具。
宋屿指着这条看着我笑，「你瞧，姜棉，我们做到了。」
午后的光晕映照在他身上，我和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恋爱的时候。
宋屿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了电话，是沈月打来的。
沈月的声音穿透手机传进我的耳朵。
「你去哪了这么久不见人影，我的肚子不舒服，你快回来陪我。」
宋屿低声应好，我将脸转向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
「棉棉，你先休息会儿，我……公司有点事情。」
见我没有应声，他像得到默许一样放下日记悄声走了。
沈月，沈月。
我无声地流了泪。
我想，要是此刻我有一个从小长大的竹马该多好。
他是不是也会像宋屿关心沈月那样，来关心我。
6
一晃大半年过去，入了秋天气倒还没有变冷，反而是桂花先开了。
断断续续做了几次化疗，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精神也好起来。
宋屿时不时来一趟，查房的医生问我他是什么人。
我笑笑，「前夫哥。」
不过心里想着确实要趁这几天精神好时把离婚这件事办妥。
查房的医生叫李彦，大约是个刚毕业的小伙子，看起来青春洋溢。
他常常趁不忙时看我画画和设计玩偶。
这半年在医院住着无聊，我也会设计新的玩偶图纸。
只不过设计的底稿没有像以前一样拿给公司，我送给了那位医生留个念想。
他拿到设计稿时会惊喜地夸赞我是天才设计师，我的心情也被他影响着一点点变好。
聊天时我了解到李彦虽然学了医，但从小倾心艺术设计。
我也乐于和他探讨设计方面的问题。
当宋屿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我意识到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他了。
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胡子拉碴，脸瘦得有些凹陷。但是我并不关心这个。
宋屿看着我，仿佛有事难以开口。
我抢在他前面说，「宋屿，我们离婚吧。」
我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
「你是过错方，财产三七分。」
宋屿瞪大了眼睛，仿佛我变得陌生。
「姜棉，不要。」他紧紧抱住我，「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姜棉，求你别离开我，救救公司吧。」
公司的情况，小夏助理倒是时不时和我汇报一下，我都以静心养病为由没有干预。
沈月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江屿的设计师，但她在国外没有进行过专业的学习和系统的培训，仅凭一腔热血设计的产品毫无特色，并没有人买单。
关于这个品牌的线上宣传账号是我一手做起来的，粉丝数量不少，沈月的设计得不到她们的认可，网上的差评也变多了。
宋屿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些，直到公司资金出现了问题，沈月接手后的营收额和以往相差甚远。
可是宋屿，沈月闯下的祸凭什么让我来善后？
「老婆，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看在我们公司的份上，接着做设计吧。」
我挣脱他的怀抱，笑得疏离。
「宋屿，我做不了了。」
是真的做不了了。
爱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给人力量。
之前是宋屿的爱给了我设计的灵感，让出自我手的每一个玩偶都变得温暖灵动。
可是现在，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爱了，自然为公司设计不出什么好的作品。
他和我相对无言，又问我要了日记本继续看。
2020.1.28 大雪
快过年了。
宋屿问我新年有什么愿望。
我没有告诉他。
其实，我希望可以和他迎接往后的每一个新年。
2020.5.6 雨
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家啊，在宿舍里只能默默地流泪。
可是惹我哭的人，却是我想和他有个家的人。
2020.12.24 雪
和宋屿在一起，有几个瞬间真的有了家的感觉。
去医院、吃饭、逛街，他总能为我打点好一切。
早晨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晚上和他一起在屋里做饭。
有人陪是一辈子幸福的事。
2021.3.17 晴
三周年了，我和宋屿diy了一对情侣戒指。
戒指店的老板祝我们长长久久。
我在宋屿戒指的内圈里刻了一个心形，不知道他粗心大意的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宋屿下意识地看向手上的戒指，却发现戴的并不是原来那一个了。
现在的这个，大约是和沈月的情侣款，我像是从沈月的朋友圈里看到过。
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今晚回去就换上，还是咱俩亲手做得有意义。」
我回他一个笑，「不重要了，我的那个前几天已经扔了。」
宋屿的眼睛中似有泪光，他想抱我的手因为我的躲避悬在了半空。
「姜棉，我真是混蛋。」
「从前的我们让我羡慕。」
「我发誓再也不会惹你哭了。」
我的内心甚至没了波澜。
「宋屿，我为你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7
冬天的风吹在身上寒冷得刺骨。
我的病情因为天气原因一直反复。
宋屿常来给我送饭，这倒是稀奇。以前他从不会做菜，更不乐意学。
他说我最爱吃山药，特意从网上学了山药粥的做法做给我吃。
我在他期待的眼光中接过那碗粥放在桌子上，并没有尝一口。
「沈月应该快生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算一算沈月怀孕应该已经快九个月了，但是最近宋屿却总爱往我这里跑。
宋屿听了却垂了头嗫嚅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他闷声说，「沈月已经出国了。」
「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后，沈月不管不顾就出国了。」
「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前夫的，这次出国大概是要复婚吧。」
「其实更早些时候我就发现她对我不是真心的。」
我的心里竟生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他对沈月的爱，终于也变成沈月刺向他的一把利剑。
正如宋屿利用我对他的爱刺向我。
错的爱总是让人遍体鳞伤，或许宋屿和我都不是赢家。
「姜棉，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宋屿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现在才知道，是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支持我的梦想。」
「姜棉，你快点好起来，我们的公司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姜棉，我做的菜好难吃。我等你回家教我。」
「姜棉，我们再去打一对儿金戒指吧，我保证天天戴在手上，洗澡也不摘。」
「姜棉，给你买100个榴莲千层你就嫁给我的话还作数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明明说过不再为他流泪的。
抬眼看他，才发现宋屿也流了泪。
「宋屿，不作数了。」
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因为你的100个榴莲千层里，曾经掺进了一个芒果千层。」
宋屿眼底的微光好像熄灭了。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玩偶，是我最后为公司设计的那个小羊。
「姜棉，我回公司处理点事，让它陪你一会儿。」
「要是你愿意原谅我了，随时叫我。」
宋屿踟蹰地走出病房。
「宋屿」。
在他推门的那一瞬间，我叫他的名字。
他快速回头走到我身边，生怕错过了什么。
我把那只小羊放到他手里，连同那份离婚协议书。
「宋屿，这个玩偶扔了吧。沈月说得对，红白的配色的确不好看。」
「离婚协议书你拿着，什么时候有时间签个字。」
宋屿苦着脸，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姜棉，从前我们那样相爱，你非要在我和公司这么需要你的时候离开吗？」
「你忘了，宋屿，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是你先离开我陪别人的。」
一报还一报罢了。
8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个新年。
我能感觉到喉咙处的肿物越来越大，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除了宋屿隔三岔五来一趟，就属李彦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多一些。
宋屿每次来都勾起我伤心的回忆。
李彦不一样，他有时安安静静地看我作画，有时听我讲和宋屿的一些往事，听到激动处还会替我鸣不平。
苦涩的日子有了他偶尔来和我说说话也不算太难熬。
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成败决定我的生死。
当晚宋屿来医院时我大概很狼狈。
被疼痛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骨瘦如柴来形容也不为过。
「宋屿，我快要死了。」
宋屿抓住我的手，他摇着头却说不出话。
我强撑着精神交代他一些事情。
「宋屿，家里的备用钥匙在我床头柜的第二格里。」
「洗毛衣记得用专门的洗涤剂，不然容易起球。」
「不要经常吃辣的，你肠胃不好，多喝点粥。」
最后，我将那本日记交到他手里。
「算是留个念想吧。」
「宋屿，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屿的眼睛哭得红红的。
上次看他这样，还是我们吵架时他哭着找我和好。
「我签，我签。老婆，求你别离开我。求求你。」
我说了许多话累极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睁开眼睛后，发现宋屿还伏在我的床边似乎也在睡着，手里攥着我的日记本。
2021.9.30 晴
我和宋屿的公司注册成功了。
他说从我们两个名字中各取一字，江屿，作为公司的名字。
真好听。
我们的未来，也会像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光明吧。
2021.10.7 晴
他向我求婚了。
啊啊啊啊啊。
2022.3.17 阴
99朵红玫瑰见证了我和宋屿一起走过的第五年。
谁说没有长长久久的爱情。
2022.8.6 晴
我们的公司运行得越来越好，他来娶我了。
我嫁给宋屿了，我嫁给了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
耶！
2023.1.2 阴
沈月好像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聊天。
宋屿怎么也不知道避嫌呢。
2023.2.1 晴
沈月祝他新年快乐。
宋屿回了她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他真的能放下吗。
小时候一起玩的感情，难道就那样牢不可破吗。
2023.2.17 晴
他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在乎我了。
2023.2.18 晴
宋屿不记得我对芒果过敏了。
可是我还是把芒果千层吃了。
身上过敏的疙瘩疼一些，或许心里的疙瘩就没那么疼了。
我的宋屿，是不是要开始不属于我了。
2023.3.17 阴
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
2023.4.2 晴
我得病了。
发现已经是晚期了。
宋屿在陪沈月。
因为沈月怀孕了。
2023.6.7 晴
夏天来了，我的心里却更冷了。
2023.8.20 雨
好痛，我吃不进饭了。
2023.9.6 晴
病情好像得到控制了。
2023.12.15 晴
痛不欲生。好疼。好难受。
似乎听见了我的动静，宋屿也醒来了。
他想给我拿杯水喝，却发现胳膊枕麻了没有力气，只得冲我讪笑了一下。
他的眼神又落到摊开的日记本上。
「姜棉，你写的这些……」宋屿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是我对不起你，老婆，你打我吧。」他抓着我的手要打自己。
可是宋屿，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的心痛，不及我当时的万分之一。
9
第二天清晨，我看到床头放了一小只毛绒绒的金毛公仔。
它趴在床头，尾巴微微卷起，眼睛仿佛在看向我。
正是我住院以来设计的那一只。
我的设计稿，现在竟变成一只玩偶，陪在我的身边。
我惊喜地抱住它，却怕眼泪打湿它细密的绒毛。
「喜欢吗？」
门口传来李医生的声音。
「我可是跑了好几个娃厂才做出来你设计图上的效果。」
我带着眼泪笑着回他，「谢谢你，李医生。我很喜欢。」
「手术顺利，小金毛在这里等你。」
李彦顿了一下，「我也在这里等你。」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的手脚因为恐惧变得冰凉。
幸运的是，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四个半小时后再睁开眼，我看见了父母在病床边坐着。
「爸，妈。」看见父母的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也是在鬼门关门口走过一遭的人了。
主任说手术很成功，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病房门口好像有人向里面张望。我扭头瞥见宋屿在门口偷听的身影。
昨晚他终于签了离婚协议书，我们的公司也在之前协议解散了。
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再往外看时，李医生拿着一束花带着笑向我走来，「祝你早日康复，姜棉。」
冬日正午的阳光像白炽灯，很亮但并不晒，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我接过那束花，回他一个如获新生的笑容。
「谢谢你，李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