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余小鱼和年以宸才乘车去酒店。
其实刚坐上车，余小鱼就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倒不是熬不了夜，只是这一整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年以宸将她抱着上楼，看她安稳睡下之后才悄悄离开。
北市亲子鉴定，这里的血缘鉴定全球领先。除去之前做过的那份妈妈跟小鱼爷爷的鉴定，这里他还单独做了一份。
虽然已经没有用了，报告却还是出了。
只能本人亲自来取的报告，没法邮寄，没法代拿。
凌晨三点，有人在化验所门前等他，将那份报告送到他的手中。
随后，年以宸又坐上私驾，来到北市第三医院，全国最有名的精神病医院。
他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才下车，老式的海军衫，浅蓝色的牛仔裤和帆布鞋，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甚至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他看上去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霸总，更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八十年代的大学生。
医院的门诊大门已经关闭，只有急诊和紧急通道还亮着灯。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人站在路灯下抽着烟，焦急地等着，见到年以宸之后忙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
“你终于来了，跟我走吧。”
年以宸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两人穿过急救通道，没有转向普通病房区，而是走到反方向来到内部停车场。
停车场后面有一个独栋建筑，四层小楼没有一丝灯火。
老式的超大铁锁将厚重的玻璃门锁得结结实实，没有密码指纹，让这里看上去更加安全可靠。
因为想要打开这样一把巨大的锁，需要用到大型工具，这样的动静估计方圆几十米都能听到。
医生在前带着路，他对这里很熟悉，昏黄的甬道里两面都是带着铁门的单间。
这里的装修并不像那把大锁和外墙一样看着就十分有年代感，地面是最新的软胶，墙面也是。门窗看着就是新换的，护士站的灯牌似乎也是新做的。
走廊和电梯里面没有任何广告和位置指示，好像这里不需要接待外人一般。
年以宸跟着医生上了四楼，在走廊的尽头处停了下来。
“这间，你进去之后最好不要刺激她，发起飙来，可是会伤人的。”
医生轻轻敲敲门，里面的灯亮了起来，门咿呀一声被打开。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妇女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外的两个男人，她习惯性地拿起水杯为他们倒水：“都坐吧，喝水~”
年以宸皱了皱眉头，跟着医生走进病房。
医生真的好像客人一样坐了下来，他笑容可掬问道：“小雅，有人来看望你了，你还记得他吗？”
年以宸摘下口罩，目光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冷得像寒冰一样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
苏小雅！
当年他爸爸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一个电话，奔赴北市，在去见她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年以宸一直关注着这位大名鼎鼎的老情人的生活，知道她自从爸爸去世就换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臆想症，一直在北市第三医院住院。
他觉得很奇怪，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国家地质队队员，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疯了呢？
难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刺激就一定和爸爸有关。
于是，八年前，他曾来北市寻找过她。
那时候的苏小雅病情很不稳定，见人就厮打，跟疯子没两样。
可现在，她似乎正常了许多，眼神虽然涣散，却能看出一丝丝浅浅的光亮。
“你认识我吗？”
苏小雅眯着眼睛，这些年随着年纪增大，她的眼睛越发不好使了。
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很熟悉，似乎……
“阿风，是你吗？”
年以宸的穿着很休闲，跟照片里爸爸在学校时的样子差不多。
他是有意的，希望对方把他认错。
认成年似风。
“是的，我是年似风。”
苏小雅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阿风，你终于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我以为你会记恨我，连梦都不托给我！”
她突然轰的一声跪在年以宸面前，抓着他的裤子，有些颤抖地嚎道：“阿风，你原谅我吧，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说你会带儿子过来给我看看！”
“谁说我要带儿子过来？”
年以宸有些紧张，这些年，医生在苏小雅病情良好的时候也曾经帮他询问过。
可是，每次问到这里，苏小雅就会开始摇头晃脑，装疯卖傻，似乎是不愿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今天，他扮做爸爸就站在这里，或许，这一次，苏小雅能说出来。
就算说不出来，也会给他一些线索。
年以宸蹲下身子，轻轻抓住苏小雅的肩膀，温柔地问道：“小雅，告诉我，是谁说的？”
苏小雅神色渐渐变化，她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医生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做好了准备。如果苏小雅发疯了，就要第一时间制止她。
“阿风，我不能说的……”
苏小雅微微摇着头，紧紧咬着嘴唇：“阿风，我不能说的……你能理解我的，我不能连累她的，你要相信我……我不能说的，我说了儿子该怎么办？我说了你要怎么办……”
年以宸听得一头雾水，苏小雅此时此刻不会说谎，这个人难道跟自己有莫大的联系？
“小雅，没事的，告诉我吧。”
他语气很温和，希望苏小雅能说出那个名字。
苏小雅突然站起身来，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年以宸说道：“你不是阿风，你不是！你是骗子！阿风如果知道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会伤害到儿子，他是不会问的。他说了，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子……无论是谁，都别想伤害以宸。我们的以宸，可爱的以宸……”
年以宸皱着眉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小雅却还嫌这震惊不够大，她飞奔着抱住年以宸，带着哭腔说道：“你是以宸吗？你来看我了吗？我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是妈妈，是你的妈妈啊！”
年以宸楞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自己的妈妈？
“疯子！你是个疯子！”
他狂吼道：“李医生，快给她上药，她疯了！”
医生叹了口气，这豪门恩怨谁说得准啊！
他拉开苏小雅，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脊说道：“你好好休息，你儿子明天会来看你的，这个不是你儿子。”
年以宸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她有儿子，这就好！真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