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是。”许牵钟只得赔笑,“那影儿……”
“瞧我,人老了记性就差了。”李夫人摇了摇头,“你随便坐,我去帮你喊影儿过来。管家,给许会长看茶!”
说完,李夫人便扬长而去。
许向影后面的屏风与后门是连通的,她看到李夫人离开了,也转身出了屋子,来到李夫人身边。
“影儿,你都听到了吧,我想他来找你,必定与军方合作有关。”李夫人自然看得出许牵钟曲线救国的打算。
许向影微微颔首,她扶着李夫人来到石桌前,“夫人,您怎么看?”
李夫人思忖片刻回答她:“许牵钟这个人我不做评价,但他的生意做的确实不错,在苏省也是有口皆碑。我想你师父他应该也会对与许家的合作感兴趣。”
“这样啊……”
“影儿,你也不必为难。若是你不愿意,我会让繁叙换一个合作对象。”李夫人将手覆在许向影的手背上,安抚之意甚浓。
许向影连忙摇头,“别,这既然是有利于李家,有利于军队的合作,倘若因为我而错失,那影儿可要自责了。”
李夫人犹豫地看向她,“可你与你父亲的关系……”
“正是因为我与他的恩怨,我才要帮他和师父师娘这边牵线啊。我只有拿捏住他的要害,才能让他忌惮我。”才能为娘亲复仇。
最后半句话许向影虽然没说,但李夫人何等精明,自然看得出她未尽之意。
李夫人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辛苦你了,要是有需要干娘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干娘说啊。”
“嗯,我会的。”
……
“父亲,您找我?”
许向影来到客厅,身上还带着些许酒香,就好像真的是听闻许牵钟过来,来不及整理便赶来相见。
许牵钟看到许向影,悬着的心稍安。不论如何,能见到影儿,他今天来的目的就算完成了一半。
“影儿,来,坐到爹爹身边来。”许牵钟勾着唇,目光慈和,仿佛寻常人家慈爱的父亲一般。
许向影内心恶心的厉害,他若是慈祥的父亲,又怎么会对她们母女百般忽视,对杨家赶尽杀绝?
尽管如此,许向影依旧维持着浅笑,不让他看出丝毫端倪。
她款款坐在许牵钟身旁,“父亲,请喝茶。”甚至亲手为他斟了一杯上好的龙井。
“谢谢影儿,”许牵钟抿了一口清茶,心情好了许多,“影儿,为父今日来有两件事情要同你说。第一件就是许家和李家的合作。”
“您具体说说。”
“本来我是想和大帅合作的,可惜陆家的军需还不到更换的时候。我这里囤了一些粮食棉被,还有药品。你看,能不能和李师长说说,让他和我好好谈谈?”
许向影诧异道:“棉被?如今快要入夏,就算是普通家庭也很少会用到棉被,这一项是否需要斟酌一下?”
“这一批棉布质量绝无问题,”许牵钟面露尴尬,“只是去岁积压了一部分棉被没有及时清仓。如果继续堆积下去,防潮防霉又是一项大开支,到最后即便能出手,也是得不偿失。”
“可是李师长也不会平白吃这个亏,”许向影状似为难到:“父亲,你究竟囤了多少棉被?”
“……一万匹。”
“一万匹?那未免也太多了!”许向影还以为最多一两千匹。按照如今的市价,一万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知道你为难,实在不行的话,棉被就算了,其他的军需一定要争取到手。”许牵钟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先得到订单更为重要。
至于棉被的缺口,只能寄希望于其他订单补上了。
“究竟要不要棉被,还是李师长自己定夺,我只是想,如果李师长不要的话,可否把这些棉被交给我来处理?”许向影问。
许牵钟一怔,“影儿想要?可你要来能做什么?”
“我也只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父亲能否个割爱了。”
“这算哪门子割爱,影儿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便是。”许牵钟哈哈大笑,“只不过棉被易潮也容易被虫蛀,防治还需多费心。”
许向影微微颔首,“影儿明白。我会尽快想办法安排您和李师长见一面,具体的时间,我会让小蝶告诉您。”
“这就好,这就好。”许牵钟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这个。”
他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这一双耳环,是许家珠宝行的镇店之宝。取材南海最完美无瑕的珍珠,细心打磨成耳坠。在这世上,唯有少数几种耳环能够和它媲美。”
不用许牵钟说,许向影也看得出这对耳环的珍贵。
色泽上佳,珍珠圆润无暇,绝对的上上品。许向影的母亲杨书秋很擅长鉴赏这些东西,她也同样把这些教给了许向影。
评判珍珠的优劣,最主要的就是从它的光泽入手。在珍珠的形成过程中,质层越多光泽越强,表面也就越光滑。
像许牵钟手里这样的珍珠,实在是难得一见。
“我听说过南海珍珠,产自南海珍珠贝,那是一种极其适合孕育珍珠的扇贝,出产的珍珠大多品质优良。”许向影眼底闪过一抹赞叹,这南海珍珠耳环精美绝伦,不愧能成为许家珠宝行的镇店之宝。
殊不知许牵钟比她更加惊讶。
他一直以为许向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被他遗忘在后院,连个私塾先生都不曾请过。
这样的女子,能认字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在鉴宝上也有这样的天赋。
“影儿,喜欢吗?”许牵钟将小盒子合上,放进许向影的手里,“喜欢就送给你。”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许向影连忙推辞。
“这本就是爹给你准备的,算是弥补从前的亏欠。影儿若是不肯收下,就是不愿意原谅父亲了?”许牵钟浅笑道。
原谅?
许向影眼底悄无声息地闪过一抹寒光,她怎么可能原谅!她永远记得母亲临死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她永远记得许家对她们母女所做的一切!
重新抬头,许向影又恢复了先前濡慕的模样,“影儿未曾怪过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您是影儿唯一的亲人。”
亦是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