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点情面也不留,哪里是翁婿之间的对话。
然而许牵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尤其当陆承言说到“翻脸无情”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后背完全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不愧是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陆少帅,浑身的气势连他这个驰骋商场数十载的会长都得避其锋芒。
“珊儿,别闹了!你真想逼死为父吗!”许牵钟咬牙切齿道。
他拽着许珊珊的袖子,心里大骂许大管家和大夫人无能,连许珊珊这么个女子都制不住,还放她出来胡言乱语!
许牵钟愁死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许珊珊塞进大夫人的肚子里回炉重造!
“爹,我不要走,我要见少帅!”许珊珊嘤嘤哭泣,到底是女子,比不得许牵钟的力气,没坚持多久就被许牵钟拽出了后山。
许珊珊气得跺脚:“爹,你也太偏心了吧!许向影要嫁给少帅,你就大把嫁妆的送。我呢?我只是想看一眼陆少帅,您就百般阻挠!凭什么,许向影那个贱人她凭什么!”
“啪!”
许珊珊脸上瞬间出现了五个清晰可见的指痕。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许牵钟:“爹,您打我?您为了一个贱种打我?”
“珊珊,我以为你关在家里,能学聪明一点,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了。”
许牵钟第一次感觉这么心累,他真是看走了眼,押错了宝,才把宠爱放在许珊珊身上。
若是当初,他也能像对待许珊珊这样对待许向影,那么今天……
没有如果。
许牵钟闭了闭眼睛,“准备准备,等秋天,我就送你出嫁。”
许珊珊顾不得脸上的疼痛问:“嫁给谁?”
“王大帅。”
“你说什么?”许珊珊两只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那个又老又丑的王大帅?我不要!他都四五十岁了,能当我爹了,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我不,爹,我不要嫁给他!”
许牵钟冷冷地看着她:“由不得你。”
这时候,大夫人和许大管家才姗姗来迟。
他们看到满脸泪痕的许珊珊,便猜到了前因后果。对视一眼,心知躲不过,只好战战兢兢地走上前。
许大管家扑通一声跪下,听那声音就知道这一跪有多重:“老爷,是老奴没看住大小姐,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大夫人也跟着哭:“老爷,珊珊不懂事,您别责怪她了!”
“你的好女儿,你自己带走吧。我已经决定了,九月过后,就让她去北方,和王大帅成婚!”许牵钟说完,也不管身后几人目瞪口呆,径直往后山走去。
他必须全程陪同,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借着迁坟的由头搞什么名堂出来。
许珊珊听到许牵钟这么说,身子顿时摇摇欲坠。她看着大夫人,眼里满是恐惧,“娘,娘,我不要嫁给那个老东西!娘,您救救我呀!”
“唉,你爹的决定,我也……”
“你就眼看着女儿进火坑?”许珊珊怒。
大夫人何尝愿意让许珊珊嫁给王大帅?可当初,拒绝冥婚的是她们,现在陆家她们早已经高攀不上了。
“女儿,听娘的话,只要你乖一点,表现好一点,到了时间,你爹自然舍不得你。你要是还和今天一样莽撞,别说你爹,就是我,也是赞成你去北方的。”
大夫人狠狠心,还是将这些话说给了她听。
许珊珊瞪大眼睛看着大夫人,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不,不可能的,娘亲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不可能的!
她大声吼着:“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娘,你不是!”
“把她带回去,好好看着!”大夫人冲许大管家吩咐了一声,流着泪往前走去。
许珊珊看着母亲的背影,被大总管拉扯着,还要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
许向影!
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这么狼狈!都是因为你,总有一天,我要报仇!
……
许珊珊的心思,许向影自然是无从得知了,纵然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她现在只关心自己母亲的骸骨。
迁坟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许向影也不假手于人,亲自将母亲的骸骨转移到了新的棺材里。
这副棺材自然要比她做的粗制滥造的棺材好得多,听大汉们说,这棺材是用檀香木造的,是苏城最好的工匠,花了三天才做成。
这繁复巧妙的工艺,还有栩栩如生的刻印,都从另一个角度展现了制造者的不凡和棺木的贵重。
而且据他们说,这棺材是定制的。
也就是说,三天前,陆承言就提前订好了棺材?
许向影心头一跳,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难不成三天前,陆承言就知道了她有事情瞒着他。他一直在等她开口,结果她还自以为瞒得很好而沾沾自喜……
思及此,许向影偷偷瞄了一眼陆承言。
嗯,这脸色,可真够黑的。
大汉们齐心协力将棺材盖盖上,然后抄起家伙什,将棺材抬了起来。
“少帅,少帅夫人,许会长,可以出发了。”迁坟队伍中,那位年长的人说道。
许牵钟脸色也很难看,从他家里把已经下葬的骸骨抬走,这是明晃晃打他的脸。
可是他没办法,这是他已经答应好的和许向影的交易。而且地契他已经收下了,陆承言就站在这里呢,他就是想赖账,也聊不掉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强颜欢笑:“辛苦诸位,这是许某的心意,还希望各位手下,买点酒喝。”
许牵钟到底会做人,他掏出几枚大洋,塞进队长手中。
有钱拿,大家自然眉开眼笑。
不过陆承言咳了一声,凌厉的眼神一扫过来,大家都不敢笑了。
要严肃。
这可是迁坟的大事,嬉皮笑脸是最要不得的。他们都是干这一行的老手了,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棺材缓缓抬了出去。
许府是大户人家,家里出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打开门,大家伙都能知道。
正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商量好的,棺材一出门,就有不少人指指点点。
他们不敢去冲撞棺材,也不敢面对那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男人,只好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陆承言看着就不好惹,纵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人敢上来搭讪。他身后跟着那些彪形大汉也不是好相与的。
至于许向影和小蝶,跟在他们身边,也不好搭话。
唯一能说上两句的,也就是门口那个脸色铁青的许牵钟了。
不少人围上来,左脸写着好奇,右脸写着八卦,纷纷问许牵钟:“许会长,您家这是怎么了?这棺材里的又是谁?”
许牵钟差点气了个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