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影还没说什么，李夫人就走到他面前，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腰间肉，“说，偷听我们娘俩谈话多久了？”
“就，就一会儿！”李华茂苦不堪言，连忙讨饶，“轻点！”一边讨饶还一边向许向影使眼色，示意她帮自己说说好话。
许向影好笑地看着李华茂挨揍，好一会儿才替他劝了两句，“好了干娘，我还有事情要和干爹谈呢。他要是恼了不和我谈了可怎么办？”
“他敢？”李夫人嘴上说着，手里却停下了动作。
李华茂抽空递给许向影一个感激的眼神。
“影儿，酒会上的事情，我和你干娘都看到了，”李华茂正色道，好似刚刚喊疼的不是他一样，“那许珊珊如此刁难你，不给她点教训，我和你干娘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她有些感动，虽然知道干爹和干娘对她好，但被这样光明正大地护着，还是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我和许珊珊的恩怨不算什么，许牵钟才是害得杨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许向影道。
“话虽如此，可这口气，我还是要帮你出，”李华茂抬手道，“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言儿把你交给我们，可不是让你忍气吞声的。”
“我……”
“我们李家的干女儿，不需要忍气吞声。”李夫人笑道，“听你干爹的，他最懂这种暗地里使绊子的勾当。”
“夫人！”
许向影好笑地看着他们斗嘴，只觉得岁月静好。
李华茂定下的商谈时间，就在后天。之所以不选择明天，是因为明日是李瑞景归家的日子，他们大概是没有心思和许牵钟这样的商人虚与委蛇的。
“影儿你也不必操心了，时间地点我会派人去许家通传。你能晾着他们就晾着他们，否则，许家的人还以为你好欺负。”李华茂眸色微冷。
他不仅仅是在为许向影打抱不平。
许珊珊敢在他的酒会上闹事，就该做好承受李家怒火的准备。
李夫人笑道：“明日景儿回来，影儿可一定要来！我这家宴，可不能少了你！”
家宴……
许向影怎么也没想到，她没有在大帅府中得到的感觉，却在李家这里得到了。难怪陆承言和李家人相处得这般亲密，难怪他对李家二老非常尊敬。
难怪他，把自己交托给他们照看。
“好。”许向影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许向影早早起来，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小蝶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头发，“少夫人今日真是好看，可惜少帅没看到。”
许向影不太喜欢化妆，为了这个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家宴，她特意化了点淡妆。
小蝶察觉到许向影的情绪似乎低落了许多，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少夫人，小蝶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是我太敏感了。”她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昨夜她好像梦见了陆承言，只是梦里的场景不太祥瑞，所以她才有些担忧。
和小蝶无关。
梳好头发，许向影来到衣柜前，“小蝶，来帮我挑一挑衣服。”
小蝶笑道：“少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她笑了笑，随手挑了一件颜色讨喜的衣裙，“这件如何？”
“是粉红色的啊，和桃花一样的颜色！少夫人穿上一定很好看！”小蝶双手合十道。
和桃花一样的颜色。
许向影陡然想到她和陆承言坐在桃花树下，他用温柔的声线，跟她说话。
她想，这辈子怕是忘不掉那个场景了。
“就穿这件吧。”许向影将它拿了出来。
小蝶服侍她更衣，随口抱怨道：“少夫人的衣服太少了，我看那些姨娘和大夫人的衣服，都比少夫人多得多。少夫人也该为自己购置一些新衣了。”
“再看看吧。”
许向影现在是不怎么敢花钱的，陶然阁重建要花钱，杨家酒馆开分店也要花钱。零零碎碎，用到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不能光节流，她还要想想办法开源才是。
……
许向影陪着李夫人来到城外，前天她就是在这里送别陆承言的，现在，也同样在这里，迎接一个素未谋面的干哥哥归来。
她能感觉到李夫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不在家的这几个月，我天天都会在想，他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安睡。这种感觉，也只有做了母亲才会知道。”李夫人鲜少有这样感慨的时候，也就是在许向影和李华茂面前，她才会展现出她脆弱的一面。
许向影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在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会翻来覆去地思念。但这种思念又和李夫人的思念有所不同。
一种只会随着时间变淡，不论是否承认，人的记忆都会逐渐退化。
而另一种，却是愈演愈烈。
归结起来，不过是死别和生离的差距。
如果是以前，许向影或许还不敢说自己完全能够体会李夫人的感觉。
但现在，她是真的感同身受。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乎陆承言的。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影影绰绰可以看见远处有骑马人的身影。然后便是马蹄声，愈发清晰。
李夫人就那样，满眼泪光地凝视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骑着马来到她的身前。
军装男人翻身下马，单膝下跪，“母亲，父亲，孩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