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心吓得跑掉了。
她捂着脸,连饭钱都没给,就逃也似的往外头跑。
人们指指点点的声音犹如两只鲜血淋漓的手一样,按压得她耳膜生疼。
她死死地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想要重温。
许向影,许珊珊!
要不是她们,她何至于此!
她带着丫鬟,一路从秋水大街跑回了许家。大管家亲切地问她怎么了,她理都没理,跑回屋子里就是哭。
哭得嗓子都哑了。
“心儿,我让你去做的事情……”
“滚!”许清心气得砸了一个茶杯。
许珊珊眸色一厉,正要骂人,转念一想她现在不能惹许清心。
她被禁了足,这一次父亲是认真的,一点余地也没给她留。
所以她更不能惹许清心了,她需要知道许向影的一切,才好找到机会反击。
天知道她看到许向影没死有多震惊!
她做了那么多,居然还是没能搞死那个小贱人!她都要怀疑许向影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
这个贱人命怎么就那么硬!
许珊珊冷哼一声,眼底满是狠厉。
要不是许向影,她也不必看许清心脸色。这个商家的女儿,还不配她放在眼里。
这一笔,她也记在了许向影头上!
“心儿,可是生姐姐的气了?唉,也怪我,明知道许向影是个那么难对付的,还让妹妹去对上她,是姐姐的错。”许珊珊低垂着眉眼,一副自责的模样。
她收起了惯常的盛气凌人,倒让许清心气不下去了。
“大姐,不是你的错,是我没能完成姐姐的嘱托。我按照你说的,去了杨家饭店,以吃出虫子为由吸引客人的注意。可惜,她虽然不能说话了,可她身边还有牙尖嘴利的人物。”
当下,许清心将饭店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许珊珊。
末了,许珊珊压压切齿道:“那人真真可恨,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应该是饭店里的人,帮着许向影欺负我。”
“好妹妹,委屈你了,姐姐一定想办法给你讨回公道。”
嘴上这么说着,许珊珊却在心里暗讽许清心蠢笨如猪。
一只虫子都不敢抓,娇气死了。不敢抓也就罢了,她还傻傻地把笼子留着,不知道找机会让丫鬟偷偷丢掉。
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她受欺辱!
“妹妹辛苦了,只是那许向影太狡猾,就算自己成了哑巴,身边也有人帮她。只是今日这一击不中,下次想磋磨她就更难了。”
许珊珊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哼。
她吓得尖叫失声。
“下次,还有下次?你,还有你,都给我听着,不准你们再去找许向影麻烦!”许牵钟指着许清心和许珊珊,冷冷地说。
“爹!”
许珊珊胆子比许清心大多了,一听到许牵钟这么说,立马就不乐意了,“你就由着她欺负我们,也不让我们还手吗?”
“还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许牵钟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珊珊,我的傻女儿,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许向影吗?”
“你错了,我也看走了眼。她早就不是只会在后院烧火做饭,被欺负也闷不做声的傻丫头了。我们以为她是一只好控制的小绵羊,却不知道,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许牵钟这话让许珊珊感到很困惑。她不是很懂父亲的意思。
许向影怎么就不一样了?
她不就是个贱种吗?
许牵钟也不想多说什么,他踏进门槛当着两个女儿的面给了许清心一巴掌。
整个屋子都听得到那个清晰的声音。
脸上好疼……
许清心愣愣地捂着被许牵钟打了一巴掌的左脸,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指痕。
“爹?”为什么要打她?
许牵钟板着脸,“我不管你是不是听了珊珊的怂恿,去和许向影作对。你扪心自问,今日,你是否记得我对你的教导?”
许清心泪眼婆娑,哪里顾得上回答。
许牵钟也不指望她能答得上,自顾自说道:“你们两个都是爹的宝贝女儿,从小娇惯到大,虽然经常犯些小错误,但应着我是苏省商会会长,那些人看我的脸色,对你们千依百顺。”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我不准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珊珊,心儿,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好好给我待在家里,听大夫人教导你们如何行为处事,免得再发生今天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许牵钟年纪虽然大了,可一字一句还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他一张口,就连许珊珊都不敢还嘴,也不知是被之前那一巴掌吓得,还是真心臣服了的。
许清心委屈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问:“明明父亲当时就在现场,为何不帮女儿说两句话?”
“你在怨我?”
“女儿不敢。”
许牵钟冷笑一声,他抬手放在许清心肩膀上,问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倘若我站出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觉得丢了面子,不能接受,你就不想想为何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我怎么教出你们两个这么笨的女儿!”
许清心愣在那里,是啊,如果许牵钟站出来,那么这件事情就更加受人关注了。
她当时确实是说了自己是许向影的姐姐,那些人或许能够联想到许向影的身份,但其中一大部分人,都只会注重于许向影是少帅夫人。
有几个人会知道许向影是许家的女儿?
就算知道,比起少帅夫人的名头,许家女儿完全就不值得一提。
旁人看热闹,谁会非要追根究底?
只要许牵钟不站出来,坐实她的身份,那么这场闹剧就不会过多影响到许家,甚至也不会多影响她的闺誉……
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她就是无法接受,父亲那般冷漠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被人嘲讽羞辱。
倘若站在那里的是许珊珊……恐怕父亲早就忍不住说话了吧?
她和大姐,在父亲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可比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