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叔。”芊娆却不打算轻易放过汪青山，又开口了。
“明天早饭之后我们再过来，看看有没有新下的鸭蛋，是我大舅要收当天新下的鸭蛋，当天的都要，隔天的不要。”
“行了！今天你也收得差不多了，明天肯定都是新鲜的。”汪青山没好气地继续摆手赶人。
他到是没有因吵架而拒绝卖鸭蛋。
他还没失去理智，得罪楚家了又去得罪张家的事可不会做。
这些日子张春山在各村里收绿豆、黄豆，他自然都听说了。
楚家在做什么干货买卖，张春山总往楚家跑，他身为一村之长自然也知道风声。
这村子里关系都是沾亲带故的，楚家出了两个童生、张家买卖做得开，聪明人都知道要交好而非交恶。
若非今天……
看着芊娆提着竹篮同楚默云离开，汪青山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
他走去厨房里怒视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汪春花，听着婆娘还在骂骂咧咧，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郑氏，你现在就回娘家去！”
“让你娘、你嫂子、你弟媳都帮着张罗张罗，赶紧把这蠢丫头给嫁出去！”
“爹！”汪春花吓了一跳，哭声猛地一噎。
“当家的，这是……”
汪郑氏诧异地看着汪青山，忍不住提醒他。
“不是要说与赵家那读书的外孙吗？”
她前儿才去赵家打探过，那读书郎还未说亲呢，本想等端午节时再探口风的。
“你还知道想和赵家外孙说亲呢，那你刚才骂楚家媳妇的时候咋不想想这个？”
“你闺女主动挑事，还当面骂人家楚童生瘸子时，你咋不想想还要和赵家外孙说亲呢！”
“你教的好闺女，就这副死样子还惦着赵家外孙呢！”
“趁早歇了这念头，别把脸丢到北山村去了！”
汪青山气得捶桌。
汪郑氏回过神来猛地变了脸色，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赵家外孙就是张家二房的张小柏，也是楚家的侄子，楚默云的嫡亲表弟啊。
“这、这怎、怎么办……”
汪郑氏一脸惊慌，一时生气忘了张家与楚家的关系了。
原本他们是有意将闺女嫁给看着长大的楚默云的。
奈何楚默云突然就患上了腿疾，科举路从此断了。
后来想着观望两年再说，谁知转眼两年过去，楚瘸子还是楚瘸子。
他们也不能将闺女嫁给一个瘸子，闺女自己也不愿意。
这门亲事还没开口就凉了。
后来楚默云突然娶了芊二丫，他们汪家也就彻底歇了念头。
之后就想让赵家牵线说与张家二房，谁知好算盘都在今天这一闹给毁了。
“还能怎么办！你没听芊二丫说，他们是帮大舅来收鸭蛋的吗，他们大舅是谁呀！”
“可……可楚家是楚家，张家是张家呀。”
“今天的事儿我也可以低一头，改天去楚家打个圆场，赵家外孙……不能错过呀。”
汪郑氏不甘心地说。
她可以低头给楚家赔礼认错，等楚家不计较了，这亲事不还是可以说的吗。
赵家那外孙也是童生呢，明年就要院试了，若他考个秀才回来……
“楚童生他一辈子都只是个童生，赵家外孙可不一样。”
她把这其中差别一说，汪青山也沉默了。
就连汪杏花也顾不上哭了，一脸期待地看着汪青山保证。
“爹，以前是我做错了，以后我见着芊二丫就绕着走，再也不招惹她了。”
她若能当上秀才娘子，看芊二丫以后还敢在她面前拿童生娘子的身份嚣张不。
到那时……她有的是法子让芊二丫哭爹喊娘。
“这些日子你就在家里呆着吧，别出门了，赵家这边可以等端午节探探风，反正也快了。”
汪青山到底还是松了口，不过也不打算干等着，他看向婆娘。
“你还是现在就去趟北山村，明天赶回来，后天端午你既然要探风声，岂有空儿回娘家？”
“赵家妹子回娘家，你正好去串门儿陪她说说话。”汪青山交代着。
汪郑氏听明白了，两头不误又赶上赵家这一趟儿，她连忙点头答应了。
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汪杏花的脑门儿。
嗔骂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以后凡事长长脑子！别张嘴就没个把门儿的！”
“想嫁读书人就不能再这么由着性子了，以后拖人后腿不得宠，爹娘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哎呀知道了，娘~”汪杏花撒娇。
母女俩这才露出了笑容。
汪青山也出了厨房，无心再歇中觉，坐在屋里点着了旱烟锅子吸了一口，思索着一些事情。
他可没有忽略掉楚默云说的那些话，楚默云说自己的腿是疾不是伤……
也就是说，万一哪天楚默云的腿疾好了还是要考科举的，就不知是哪一年了。
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外头村道上，随着芊娆与楚默云离开，看热闹的人群也立刻散了。
只不过串门儿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
所有传播这件事的人都认为，只要没当场抓着她，就不算是她说的，不怕得罪村长家。
只不过有两家，却是没人敢去传这些话的。
一个是芊家，一个自然是楚家。
芊娆将和篮子鸭子放在西厢屋檐下，这才甩了甩手。
将有些勒疼的纤细手掌递到楚默云面前，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让你逞能，都说四周没人了可以让我提的。”
楚默云伸手轻轻碰触着她的手掌，没好气地嗔着她。
“戏要做全嘛，谁知道在远处就被谁看见了，不过只拿了一只篮子去，却是咱们失算了。”
芊娆噘了噘嘴懊恼地说。
若是多带只篮子，重量分成两半，他们各提一半岂非容易得多？
“嗯，明天就带两只篮子，一人提十来个蛋就没重量了。”
楚默云也无奈地说。
篮子是他拿了，事情没办好是他的错，连累媳妇儿辛苦让他很愧疚。
“好啦，我歇歇就好了，屋里没茶了，你去倒些来。”
见他是真的在懊恼，芊娆微微一笑连忙说道。
“喝茶。”楚扬正蹲在篮子旁看着那些鸭蛋，这时连忙仰起小脸也说道。
“我和扬儿渴了，还不快去。”芊娆笑着催了一句，又拿出屋门钥匙。
楚默云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书房门，拿了装茶的竹筒就去厨房。
在村长家这一闹，他们当场找回场子，回家来却是只字不提的。
倒了茶来，楚张氏也跟过来了。
“这蛋要怎么弄？”
楚张氏伸手想数有多少个蛋，后来一想更重要的不是弄皮蛋的事儿？
于是看向一旁正倒茶喂楚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