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渡与灵狐正值斗得难分难解之际,他目光扫视到玉糯的一举一动,心下大急,无奈被灵狐拖住,无法分身。
以灵狐的法力,凶渡单枪匹马,恐难是其对手。
今日得玄麟相助,亦不过是斗了个平手,哪能得暇分身去对付玉糯?
凶渡只能眼睁睁看着玉糯将藏有长鱼元神的骨佩,自长鱼脖颈处取了下来,揣入了自己的身上。
玉糯回身看了看正在缠斗的三人,目露凄楚和无奈。
她走向昏死不醒的慕皇燕,将他慢慢扶起。
转眼,玉糯便连同慕皇燕一起消失在凶渡的眼帘……
说到这里,车内三人,寂静无声。
洛雨的眼泪,不知不觉早已打湿了胸前那一大片的毛。
“就这?”
洛雨抬起爪子,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
“嗯……”
凶渡沉重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而哀戚。
“所以说,是玉糯带走了昏迷的慕皇燕和锁有长鱼元神的‘莫失’骨佩,然后逃跑了?
而你们,就夺去了那枚至关重要的佛顶骨舍利了么?”
洛雨追问道。
“没错!见玉糯逃走,天机已误,灵狐亦无心恋战。
她欲取下半空中悬着的摩尼珠,主人当机立断,与之争夺。
纠缠之际,我瞥见了放置在一旁的盛有佛顶骨舍利的象牙宝塔。
我便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其抢入怀中。
原来,这舍利有至阳之力,容易伤及灵狐的至阴之身,是以,她不敢长期揣于身上。
便让我乘虚而入,夺了过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玄麟回忆当初,不禁面露几分振奋。
“唉……
可惜,我终是力有不逮,未能将摩尼珠抢到手,让灵狐携宝珠逃走了……
而现在,就连好不容易夺来的佛顶骨舍利,也被玉糯设计夺去了……”
凶渡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自责道。
“你也不要这样自责了……
你之所以失去佛顶骨舍利,也是为了换我这条命……”
看到凶渡的表情,洛雨难过地说道。
大家又都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玄麟见状,一语不发地启动了汽车,车子继续前行。
洛雨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思绪万千。
“凶渡,我问你。
长鱼修炼归来,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难道说,你们是很快就见面了么?
还是他直接去了大漠‘归停’客栈去找了你们?”
“哦?……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
凶渡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想知道,长鱼自出关后,又在人世活了多久?
闭关六十载,再现人世,且拥有长生不老之体,这是多少凡人羡慕不已的经历。
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在那个盛世多活上百年,尽情享受恣意畅快的一生啊……”
洛雨深情地说道。
凶渡回身看了看洛雨,那一刻,他的目光显得既伤感又复杂。
“你之愿望,何尝不是我之愿啊……
可惜,他复出人世,不过一载,便……”
凶渡难过地低下了头。
“他曾经对我说过,人之一生,当如流星。
虽然短暂,却以生命划出光彩,实为壮丽。
天长地久,不老不死,本不是他所求。
若不是为了避开灵狐的追踪,加之慕皇燕的力劝,他亦不会去修行‘太阴炼形’之术的……”
“哦?这是他亲口说的么?
什么时候对你说的呢?
对了,你们究竟是怎么重逢的?
不如给我讲讲吧?
他为了修行,消失了六十余年。
骨佩里也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更多记忆了。
你不知道,我和然然,真是太想知道长鱼的更多故事了。”
洛雨一脸神往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对长鱼逝去的不舍和依恋。
熙熙攘攘的长安城街头,熟系而陌生的朱雀大街。
长鱼牵着一匹白马,腰佩长剑,眼神有些茫然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喧嚣街头。
他目光如炬,神情俊朗,紧抿着双唇,还是那么的俊美和年少。
一如六十年前,那个为了友人的安危,而毅然离开大漠“归停”客栈,辞别凶渡与玄麟,单枪匹马来到长安城的那个英俊少侠。
只是,此时的他,脸上多了时光赋予的、与外表不符的沉静与刚毅。
如今的长安城,较之六十年前,更加繁华喧闹。
街道铺金砌玉,房屋鳞次栉比。
街市人来人往,比肩接踵。
贩夫走卒,吆喝叫卖。
车水马龙中,一个个的达官显贵、异域客商,被一辆辆显赫的宝马香车,送往各处的歌姬舞坊,茶楼酒肆。
好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富贵长安盛景。
长鱼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弥漫着酒香、花香和脂粉香的红尘烟火之气,内心充满了重返人间的喜悦和畅快。
“你爷我,回来了!”
长鱼心里不禁大声喊道。
阔别长安城数十载,恣意潇洒的长鱼,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要寻个去处去痛饮一场。
如今的长安,规格布局健在,但曾经熟悉的酒肆和歌坊却早已不复存在。
循着记忆,长鱼又来到了六十年前邂逅慕皇燕的那家“君悦来酒楼”旧址。
长鱼惊讶地发现,“君悦来酒楼”的招牌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竟是“归停酒坊”四个大字!
“归停?!”
这熟悉的名字,瞬间唤醒了长鱼那遥远的记忆。
大漠深处,那间孤独矗立的“归停”客栈,在黄昏中摇晃的那盏昏暗的风灯,大漠的风烟,以及那两个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
长鱼带着激动莫名的心情,松开手中紧握着的缰绳,交到迎面而来的热情的店小二的手中。
他快步上楼,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憧憬和期待,四下打量着楼上的一切。
当他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他彻底呆住了。
来者亦蓦地止住了前来迎接的步伐,楞在了当场!
眼前的这个人,还能是谁?!
他不是玄麟,又能是谁?!
玄麟看到长鱼,激动地嘴唇止不住地抽搐,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诧异光芒。
转而,玄麟兴奋地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抱住了长鱼!
“你……你终于……出现了……”
玄麟激动地语无伦次。
长鱼笑中带泪地看着玄麟,也紧紧抱住了他。
当二人再次对视时,双方狠狠地向彼此的胸口击出了一拳,以示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