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皇燕看着玉糯。
“我已知你有一个师傅，乃数千年前那位闻名天下的九尾灵狐？”
玉糯闻言，面无表情。
“我知道，自你见过长鱼，便再也瞒不过你。”
“你师父竟然想要长鱼的性命？
你可知，他是我的什么人？”
慕皇燕面上有隐隐的震怒。
“大概知道了。
他，兴许就是公子寻找多年的那位亲人罢？”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居然为了达成你师父的所愿，企图谋害长鱼的性命？！”
慕皇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是愤怒，大声喝道。
“玉糯今日前来，不是要害长鱼，而是设法解救长鱼。”
玉糯冷静地回答道。
“噢？你叫我如何信你？”
“师父早已对我起了疑心。
她跟踪过我，并对你我已经取得联系之事了如指掌。
如今，师父受皇后胁迫，欲离开中原。
作为交换条件，师父现在已经从武后那里，取得了她惦念了数千年的那枚宝贵的佛顶骨舍利。
师父命我尽快找到长鱼，她需要尽快达成自己续尾还灵的计划。
我一早就要你从长鱼处取得这枚骨佩，便是为今日之计做好准备。”
“你预备如何？”
“我欲拿着这枚骨佩去交给师父，谎称长鱼因为修炼失败，元神出窍，不能归位。
长鱼既死，师父便也不再对他寄予希望了。
如此，你还用担心长鱼的性命之虞么？”
“噢？……”慕皇燕将信将疑。
“你师父……她会相信么？”
“为今之计，你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玉糯反问道。
长安城郊外的山顶上，山风劲烈，松涛阵阵。
灵狐手执骨佩，低首沉吟不语。
玉糯，垂首立于灵狐身后，一言不发。
半晌，灵狐启动双唇，缓缓说道。
“这么说来，长鱼真的随慕皇燕去修炼‘太阴炼形’之术去了？”
“正是。”
“嗯，看起来，慕皇燕是真的对你的话深信不疑了。”
玉糯惶恐不安地说道：“玉糯知道，师父对玉糯起了疑心。
但玉糯对天发誓，对师父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嗯，罢了。
为师已经知道你的忠心。
此番，你的这道反间计，用得甚好。
既探知了长鱼的行迹，又重新获取了慕皇燕对你的信任。
既然，慕皇燕已经将长鱼修行之所的具**置透露给你了，咱们就准备去寻找他罢。”
说着，灵狐欲拔腿作出发状。
玉糯见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灵狐大惊。
“玉糯，你这是何意？”
“师父，恕弟子斗胆进言。
还望师父不要责罚。
长鱼如今已经入洞修行，元神出窍，体肉皆腐。
倘若师父贸然闯入结界，惊扰其修行，弟子只怕……事与愿违！”
“噢？这是为何？”灵狐诧异道。
“弟子因为跟随慕皇燕多年，对其修行之术多少有些了解。
修行此秘术之人，其身虽腐而精魄犹在，能够脏腑不坏，元神龟息。
待修行之人的元神于太阴内修炼已成，便会重返本体。
那时，其腐身便会滋肉生骨，终致脱胎换人。
此术十分凶险，其修炼过程中，断不能受到任何惊扰。
是以，修行之人都会在修行之前布下结界，以防有人贸然闯入修行之境。
一旦在修行过程中，有人贸然闯入，则必会惊动正在太阴内修炼的元神，致使元神不能重回本体。
如此，修行之人必将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师父，试想，长鱼若是性命不保，师父又如何能够完成自己续尾还灵的愿望呢？”
“这……”灵狐闻言，立刻犹豫了。
“你考虑得甚是周全，为师竟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此，这便如何是好？”
“弟子以为，长鱼修行‘太阴炼形’之术，如若成功，对师父必是有利的。
长鱼通过修行，一来固本培元，二来令其身上的正阳之气与灵力修为俱增，必然能够更好地替师父阻挡佛顶骨舍利带来的至阳之攻，更加助益师父的续尾还灵之需。
如此，岂不正合师父下怀？”
“你的意思是……”
“师父只管再耐心等候数年，待长鱼功成而出，再做打算亦不迟。
师父为了这一天，数千年的时间都等候过来了，亦不再争这一时半刻。”
见玉糯说得诚恳，灵狐亦不免动心。
她动容道：“你为为师思虑周全，为师甚是欣慰开怀。
你这番话，在情在理，为师没有道理不领情。
罢了，你我亦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便耐心再等候一段时日。
待长鱼修成正果，再做计议罢。
今日，便暂时放过他了。”
玉糯低着头，听到这番话时，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微笑。
“玉糯，我已经答应武后，得到佛顶骨舍利后，必要远离中原。
我如今须得遵守约定。
为师决定，此番远渡东洋，去往倭国。
待武后归西，我再重返中原。
你暂且留在中原，替我看好长鱼与慕皇燕。
此二人，对为师乃至关重要之人。
至于，这枚骨佩么……”
灵狐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那枚“莫失”骨佩，沉吟良久。
“便还是交由你的手中，由你保管罢。”
“弟子遵命。”
玉糯低着头抬起手来，虔诚地将骨佩接了过去。
望着师父远去的背影，玉糯的眼神变得愈发神秘莫测起来。
此番费尽心机，终于再次取得九尾灵狐的信任。
自上次，九尾灵狐尾随玉糯，窥见留言墙上，玉糯与慕皇燕的联络暗语后，灵狐对于玉糯的提防与戒备之心，便与日俱增。
玉糯早已开始觉察。
玉糯心中自是矛盾万分。
一边是与师父的师徒情分，一边是凶渡的再造之恩。
如何抉择，玉糯左右为难。
“玉糯，我但求你一件事情。
那便是，无论如何，你不可伤害长鱼！”
此时，玉糯的脑海里，又想起当年在“归停”客栈时，凶渡一脸凝重地对她说的那句话来。
玉糯明白，凶渡这句话的分量。
这既是诚恳地请求，亦是最后的警告。
玉糯如何不会掂量清楚？
她知道，一旦自己伤害或者参与伤害了长鱼，则必是与凶渡、玄麟二人从此为敌，彼此之间的往日之情便不复存在。
从此，大家恩断义绝，再见便是敌人。
而这一切，绝不是玉糯想看到的。
世间安得两全之计？不负师恩不负义？
百般无奈之下，玉糯便想出了这一招。
通过慕皇燕从长鱼手中取得骨佩，并以骨佩为信，令师父通过读取骨佩，对她的忠心，深信不疑。
如此，既重新取得了慕皇燕对她的信任，亦不负凶渡所托，暂时保全了长鱼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