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是看在上次殷沂川对顾梦溪态度不同的情况下,这才提醒她一句的。
顾梦溪心事重重,顾不得细想他话里面的意思,冲着他笑了笑,就匆忙地走向室内。
大厅里,殷沂川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酒杯,神色淡然的望着正中央的电视屏幕。
屏幕上面的场景是定格在一张废墟照片上,前面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以及现场报道的记者。
顾梦溪原本只是随便扫一眼,但是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就彻底离不开眼了,她头皮发麻,原本心里还有所怀疑的事情,在这一刻彻底有了答案。
深吸一口气,勉强把心头的躁动压了下去,顾梦溪强行扯了扯嘴角:“师父。”
“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是有了傅允昂,就已经彻底忘了我这个师父。”没有看她,殷沂川的神色淡淡的。
“怎么会,我说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顾梦溪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她手上的包都快被她捏皱了,咬了咬牙,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那些后面追杀傅允昂的人,是你派出去的对吗?”
咔嗒——
酒杯放在桌子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脆,就像是什么信号一样,让顾梦溪心头一突。
殷沂川撩起眼皮看她,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戴顾梦溪说话,他又立刻道:“你最应该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正大光明的铲除他,你以为我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吗?况且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插手我和傅允昂之间的事情,现在我也没有动傅弈秋,怎么你还急着跳脚了?”
顾梦溪被他怼的一噎。
确实。
上次两人争吵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傅弈秋,她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因为傅允昂的事情来找他麻烦,但当时是因为顾梦溪本来就因为殷沂川的态度对他有所防备,提前暗示了傅允昂对他做好准备,但谁能想到殷沂川会在南非那边的事情上面横插一脚。
“师父……”
顾梦溪无话可说,只能蹲在她的腿边,软了声音,一双漂亮的美眸此时湿漉漉的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任是谁都会心软。
殷沂川闭了闭,眼挪开视线,避免和她对视,语调生硬。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他的。”
早在顾梦溪来找他的时候,就想过这个结果,但真从他嘴里听到这个渺茫的消息时,心底还是忍不住生起一股茫然来。
她不能慌,要稳住!
徐成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是和傅允昂在一起的,傅允昂生死未卜,那徐成也差不多是这个结果。
加上一个极具危险的傅正友,南非那边是无法给傅允昂提供助力,现在傅允昂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她,她不能慌。
稍稍稳了稳神,顾梦溪压低的声音道:“你真对傅允昂,是因为要给你父母报仇,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情,傅家会不会查出来?”
一连失去两个继承人,傅老爷子就算是查个底朝天也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你以为我会在乎?”殷沂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要不是有报仇这一信念支撑着他,早在他父母去世的那一刻,殷沂川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顾梦溪抿了抿唇,轻声说,“但你的父母呢?”
殷沂川扣向桌面的动作一顿。
一直观察着他的顾梦溪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动作,连忙继续道:“我猜,他们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意义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上玻璃杯的眼神却失去了焦距。
他又想起了那个画面。
父亲的死亡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母亲表现的格外平静,只把他叫在跟前,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那时候殷沂川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了,根本不适合再做这样的动作,但他母亲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柔,宛如在看向一个小婴儿一样。
“沂川,妈妈真的很高兴能把你养到这么大,见证你一日比一日优秀,我希望你以后也能永远生长在阳光下, 朝着你现在的道路,慢慢的向你父亲靠近,然后超越他。”
那样温柔的动作,温柔的神情,却莫名让殷沂川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交代完这像是遗言的话语之后,他妈就又神色平静的让他离开了。
当是殷沂川忙着办理他父亲的葬礼,就算是心头不安,却又没有详细的询问。
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母亲已经从医院的高楼上面一跃而下,她穿着红色的旗袍,据说是她和殷涛结婚的时候穿的那件,美得不可方物,却又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义无反顾的冲向地面,等殷沂川赶到的时候,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
他接连失去了父母 。
当时来拜祭的人就有傅允昂。
明明也是才失去了父亲,但傅允昂脸上没有半点痛色,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将高大的身影衬得更加挺拔,神色肃穆。
殷沂川盯着他看了许久,用尽了全身力气,这才忍下了当时想要冲上去了解他的冲动。
已经过去了五年的事情,但今天殷沂川一回忆,才发现自己寄得是格外清楚。
“……”身边的顾梦溪还在继续道,“今天你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让傅允昂和傅正友去世,那总有一天,傅家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在你身上,你真的忍心,连你母亲的遗愿都不完成吗?”
几句话,句句都踩在殷沂川的心坎上。
“你倒是为了傅允昂,甚至不惜和我打感情牌。”殷沂川终于抬眼看她,眼里满是冷意。
顾梦溪握住包,一脸镇静的道:“我能不能打成功这个感情牌,还要看师父吃不吃这一套。”
“那你觉得我是吃还是不吃?”
“吃!”短短的一个字,透着万分的笃定。
“哦?”殷沂川颇为感兴趣的扬了扬眉。
顾梦溪耸了耸肩:“以你的性格,要是你不打算就是这个话题和我聊下去的话,你根本不会接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