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兮大为吃惊。
他竟然是瞎子?
是真瞎还是假瞎?
真瞎又是如何知道她手受了伤?又为何能准确找到她躲藏的位置。
可他刚才所为完全不像一个瞎子。
她从医药箱中找出镊子将手掌的仙人掌刺拔出,又用消毒水简单的冲洗一遍草草了事。
时间紧急,她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只是她看着眼前的恩人,情不自禁的问出:“冒昧的问,您叫什么名字?”
“重要吗?难不成你还想报答我?不如就以身相许。”
他笑起来酒窝凹陷,清瘦的半张脸颊似白玉无暇。
时令兮羞涩,怀揣小鹿乱撞。
正当她毫无防备时,他突然起身凑近,一双纤手精准的袭上了她的脸蛋,肆无忌惮的顺着她的眉骨向旁侧往下划过一条流畅的弧线。
“摸骨相,你确实应该是个美人,以身相许我应该也算不上亏。”
时令兮瞬间清醒,身子向旁侧挪动,让他的手腾空。
“先生,请您自重。”
“是我长得太丑吓到你了吗?”
他苦涩一笑,向后撤了两步坐回原来的座位,眼前的发帘向下低垂,快要遮挡鼻尖。
时令兮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有两幅嘴脸,上一秒还在调戏,下一秒竟然自怨自艾上了。
她连忙劝哄道:“先生不丑,只是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来日我定会重新上门拜访先生。”
“看来我还是没办法留住美女的心,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也不需要你的报答。”
他的声音骤冷,似乎完全没了兴致。
时令兮轻咳两声,又说了声“抱歉”便向刚刚进入那道门走去,突然那道清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男人犹如幽灵般不发出一点声响,差点吓得她魂都散了。
“从正门走,说不定后门还有人在堵你,我救了你一次,但不一定愿意救你第二次。”
“请问正门?”
“在你的反方向。”
时令兮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整面书墙。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发出质疑的声音,“先生您确定?”
“确定。”
时令兮跟在他身后,又见他将手搭在第三排的书架上乱摸,在摸到他想要的那本书时,他的嘴角又上扬起轻挑的笑。
“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将那本书向外一抽,墙面瞬间发出剧烈的响声,裂开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
时令兮吃惊的说不出来话,那面消失的墙后呈现的竟然是更加金碧辉煌的画面。
迎面走来一位黑衣人,弯腰行礼。
当黑衣人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她时,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少爷,您这是?”
“你去把这位小姐送到她想要去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
“是。”
时令兮再次向他表达感谢,却被他无情漠视,转身又重新回到那堵墙后,只几秒钟,一切又恢复原样。
时令兮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目光停留在墙面上张贴的富贵名画,整个屋里的乌木装饰也显得复古沉稳,似有书香贵族之气。
她的好奇并没有得到满足,黑衣人的话直接打破了她的联想:“小姐,麻烦等您离开后就忘记在这里的一切,也不要再过来打扰少爷。”
“为什么?”
“这位聪明的小姐,我以为你不会问出像‘为什么’这种愚蠢的问题。”
时令兮语塞,不再追问。
黑衣人让她报一个地址,他说他会把她平安送到。
“百里庄园,麻烦您快一点。”
她还不知道她的另一个救命恩人怎么样了,虽然她也不知晓另一个救命恩人的面貌,但是她总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那个陌生人许多。
是她的错觉吗?
黑衣人听到“百里庄园”四个字后,脸色突然有些下沉,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一踩油门带着时令兮快速行驶道路之上。
时令兮条件反射的向后瞥了好几眼有没有陌生的车跟踪,她频频的举动引发了黑衣人注意,他冷言:“小姐,您最好收起您的好奇心,至今没有一个人敢跟踪少爷的车。”
“我能问一下你这个少爷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恕我不能轻易透露少爷的隐私,如果您跟少爷有缘,日后还会再见。”
“那我可以知道你们少爷是先天性失明还是后天性失明?你放心,我没有其他的恶意,我本身是一名医生,如果他有需要,或许我可以帮忙。”
时令兮的这一番说辞似乎触动了他的心,纠结片刻还是告诉了她。
“后天的,只是许多医生都说难以治好,就算移植眼角膜也有可能再次失明,而且具有风险。”
“这么严重?不如回来我给他做个检查。”时令兮环顾一圈,注意到黑衣人的右胸侧的口袋里别了一根钢笔,“麻烦先生把您的钢笔借我一用。”
黑衣人抽下,递给了她。
她用力一扯自己的衣袖,直接撕下一小块布,她用钢笔在布上写下一串数字,直接连同钢笔一起还给他。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就把我放在路边就好。”
已经快要到百里家限制通行的入口了,于是她便让黑衣人停车。
黑衣人将她放下后又静等着她走远,一直等到他觉得她不会再出来后,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少爷,我亲眼所见她走进了百里家的古堡庄园,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不必了,你回来吧。”
“还有一件事,她下车前给我留了一串电话号码,说她是个医生可以帮助您……”
“够了,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这几年荷兰最顶尖的医生都找过了都说没有希望,她一个连自己命都保不住的花瓶能做什么?”
“可是少爷,如果不是因为五年前那场车祸,您原本璀璨的人生……”
电话那头保持沉默,默不作声的挂了电话。
黑衣人坐在车里懊悔,用手捶着方向盘,心中满是抑郁不平。
他本该顺理成章的成为阮氏的第一继承人,就因为这场意外被驱赶到了荷兰,所有的人都离他远去,而他也一蹶不振。
颓废了这么多年,他真的不忍心见到少爷继续堕落,或许这个女人,真的能帮到少爷。
他攥紧了手里的布条,启动车子调转方向,朝原本的轨迹驶去。
密道。
裴穆池盯着地上的血滴,愣是咬着牙不发出一丝哀嚎。
徐壮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肩胛上,他直接趴到在地面之上,目光阴狠的瞪着他。
徐壮脸上的笑变得扭曲,一双嗜血的眸都快瞪了出来,“你的女人把我的兄弟欺负成这样!你难道不该替她向我的兄弟道歉吗!”
小矮个在一旁添油加醋,“壮哥,他纵容那个女的这么对瘦猴,明摆着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说他是不是跟那个女人有什么阴谋。”
徐壮又发出一声冷笑,“现在人都逃了,肯定是去报警了,你们想要以一命换一命,我偏不让。”
当瘦猴满脸是血的跑回来时,他瞬间就察觉出自己现在可能置于险境了,看着眼前瘦杆子一样的男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三两下就用棍子将他打晕,直接拖着他到了另一处藏身的密室。
一天时间他已经失去了两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得不偿失。
等着时间流逝,他也没等到莫桑那老头出现,心里更是怨恨,又一拳打到了他脸上。
“没想到莫桑竟然这么不把你放在心上,得知你在我们手里也没任何的动静,看来你早就不受宠了。”
裴穆池一笑,嘴角的伤口就在向外溢血,他那原本明朗的眸瞬间生出几分杀意,“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婪不自知,原本我就只是莫桑养的一条狗,他随时都可以把我丢弃,没必要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
“没想到你还想的挺通透,不如你再同我讲讲你这条狗呆在莫桑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多少的喜好厌恶以及秘密。”
裴穆池要死牙关,徐壮生厌,“没想到还是一只忠犬,只可惜我这平生最厌烦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真心对人的蠢人了!”
又是一拳,天昏地暗。
茂盛的树丛中突然跳出一个人,蓝尹直接拦住了时令兮的去路。
见她一身破烂头发也被弄烂,那张白嫩的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竟然被泥泞灰尘和血迹遮盖。
蓝尹皱起眉,声音颤抖:“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我去了定位的车间,只发现了一滩血,是不是我来晚了!”
见到熟悉的人,时令兮的坚强开始变得有些脆弱,不过她还没有忘了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她拉着蓝尹,“你帮我立马找一群不怕死的杀手,还有帮我尽可能的调取车间、禁林旁的监控,那群人说不定在得知我逃跑后就换了地方,你尽可能的帮我查到这个车牌号的行踪。”
时令兮倒背如流,她刚才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生怕自己忘记,毕竟这是唯一的线索。
蓝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顿输出,知道他坐在车上听她简单的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面色慌张,“你遇到这种被绑架的事情怎么不报警?”
时令兮脸色变得难看,“既然有人雇了亡命之徒想要杀我,如果报警就会把事情闹大,在真正的幕后指使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为什么不用百里家培养的死侍?”
“你怎么就确定想杀我的人不在百里家呢?此番我回来估计已经惹了一些人不高兴,我那些瞧不上我母亲和我的亲戚都有嫌疑。”
“也对。”
有蓝尹在身边,时令兮突然觉得没那么无助了,她的身子放松下来,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突然她脑海中传来两声清脆的笑,记忆像电流灌满全身,她坐的邦直,眼睛睁大,“糟糕,忘记那两个小家伙了!”
“蓝尹,你能不能让你的人去游乐园找两个小孩,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小男孩胖胖的像个小肉包子,小女孩瘦瘦的但是长得很可爱,一个叫裴小小一个叫裴若若,双胞胎,如果能找到他们就把他们带到你的住所先安置下来,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去接他们,如果他们已经不在游乐园,就立马去查到底是谁带走了他们!一定要快!”
蓝尹被她晃得快要晕了,颤音颠簸,驴头不对马嘴,“小孩?你的小孩这么快就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