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别墅的梧桐黄了,落了满地,扫也扫不尽。
男人的低吼打破了宁静。
“时令兮!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娇小的身躯就像是他的掌中之物,被擒住下巴的她动弹不得。
一双圆翘的小鹿眼死盯着面前的男人,眸底尽是失望与怨恨,她握紧拳头,指甲快要嵌入掌心,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而又轻蔑的笑。
冷冰冰的眼神看的男人毛骨悚然,“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想杀我?”
“如果我想杀你,五年前我就不会同意结这个婚!”
他手下的力道重了些,不禁冷哼,“结婚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耍那些卑劣的手段,真以为我会娶你!”
阴狠的目光如同凌迟的刀剑将她炙热的心片片刮落,她刚想伸手去抓桌上的照片,男人见状直接将她甩在冰凉的地板上,背脊正中茶几的边角,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提醒着她保持清醒。
“时令兮,当小偷的滋味好吗?偷走原本不属于你的位置,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这下你满足了?”
静默一会儿,他便察觉不对,本以为会跟从前一样逆来顺受抱着他大腿求饶的女人今天竟然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还敢瞪他!
她扶着旁边的沙发站起来,腰椎的痛让她差点昏厥,眼前的男人更是让她胃里恶心的泛起酸水。
“裴成钰,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憋屈也算得到了释放,竟不知察觉的再次勾起唇角。
裴成钰闻言微放瞳孔,眉心拧成八字,“离婚?你疯了吗?”
“继续留在你这个禽兽身边才是我疯了,都怪我之前瞎了眼,在一群将军里挑中你这个瘸子。”
“时令兮!你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吗?你别忘了,你们时家早就破产了,要不是我收留你……”
啪!
清脆的一巴掌砸在他的脸上。
裴成钰那张高傲的脸上先是困惑,立马又燃起愤怒。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他高举起手,还未落下,又是一巴掌快速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瞬间恼羞让他失去了理智,“你疯了!”
小巧的脸上生出厌恶,“深情喂狗这几年才是我疯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崽种,不知感恩还倒打一耙,裴成钰,你真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吗?”
五年前,鼎盛的时家遭到奸人算计即将破产,在父亲即将入狱的时候以两家长辈曾许诺的指腹为婚将她如愿送进裴家当儿媳,却没曾想他竟然亲手将他最心爱的女儿推向了深渊。
这五年里她低声下气,收敛曾经的锋芒,只为了换取他可怜的爱,却没想到一切到头来只是她自己的空欢喜!
说她是小偷,那当初设计她婚前失身,怀上别人孩子的,不也是他吗!
早就该做了断,为何到今日才看清这个狗男人的嘴脸!
“裴成钰,我受够你了!”
苦涩的笑只能压在心底,即使她那颗真心早就被践踏的四分五裂,她也要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线配上她那双细长魅惑的鹿眼,更人难以猜测。
裴成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左右脸生疼,即使羞恼,但却收了手。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向我道歉,这裴太太的位置还是你……”
他以为她又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没想到她竟绕过他绕到沙发前侧,从靠枕的背后掏出两份文件,毫不留恋的摔在他的怀里。
“签字,麻利点。”
裴成钰不屑的扫了一眼她塞进怀里的合同,还没摆正,他的脸就更臭了。
“凭什么?”
当初不择手段,三番五次寻死觅活要嫁给他的女人竟然要跟离婚?
肯定有诈!
“我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合理吗?”
“呵,你在说什么胡话?”
裴成钰嘴上逞强,但心却突然一揪,眼神阴沉,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要玩什么花招。
她没想到曾经那么想离婚的男人终于到了解放的时刻反倒如此磨叽,也爽利的丢下一句解释:“当我一想到你跟洛诗诗在床上缠绵后还要回到家里跟我例行公事生孩子,我嫌脏!”
他瞠目,“你都知道?”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欺欺人,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宁愿出家当尼姑也不愿再跟你纠缠。”
“这婚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吗?时令兮,你又把我当什么?你的玩物吗?”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说的那些侮辱的话更是让他暴走,他利索的把合同撕毁,又将撕毁的合同踩在脚下。
女人见状只是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纠缠,仰头与他目光对视,完全没了平常的恐惧,“合同撕了我可以再印,直到你同意离婚为止。”
说罢她也懒得继续纠缠,直接潇洒转身,摔门,扬长而去。
不管身后的男人脸臭成什么样,憋在她心里这么久的酸楚终于得到了释放。
可她表露的坚强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崩溃的情绪,刚离开别墅没多远,眼泪便不自禁的顺着发红的眼角滴落,腿一软,直接瘫倒,倚靠着路边的花坛,她咬着牙痛哭。
这五年来她给他当牛做马,将尊严踩在脚下只为求得他最廉价的爱,他却在外与情人纠缠,纵容那个贱人一同丢掉她辛苦生下的孩子!
是他先背叛曾给过她的承诺!是他把她当做交易的商品谈判!甚至他还算计过时家!
如今,她是为自己逝去的五年可惜!
可惜罢,她立马调整状态,从出门时顺手拎起的提包里翻找纸巾,擦掉泪痕开始补妆。
明艳的红唇瞬间让她气场全开,她重新站起,目光毅然变得冷漠。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只属于自己的时令兮!
至于那对狗男女,留着日后她慢慢处理!